“乔乔,你好好好歇着。”陈氏亲自将南乔松回了院子,亲自为她更了衣,心疼地道:“想想额娘当年,一日一日地熬,上天终于垂怜,让额娘嫁了一个很好的人。之后呢,日子虽然有些艰难,但额娘总是觉得,如果没有那些艰难的日子,怎么会有现在的福气?儿‘女’双全,夫妻和睦……”
陈氏也不管南乔在不在听,自顾自道:“你看看别人家……你大伯母二伯母,起先都是一番顺遂吧,可这之后这些年,哪一个好过了?但是看看你阿玛,他就是记着之前的困难相守的情谊,从来都不打那多余的心思……”
“额娘也不知道你和言哥儿是种什么缘分,让你这小小年纪的,就认定了他;而他也古怪的认定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陈氏将脸‘色’苍白的南乔扶在‘床’上躺下,拉上了被子盖了整齐,继续絮絮叨叨地道:“可是额娘知道,像言哥儿那种人,绝不是随便更改心意地人。他能在外乡独自等待两年,也一定会愿意再等待几年……不是额娘安慰你,额娘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不然,当初额娘宁愿将典当首饰剩下的最后一点儿银子给他,也不会愿意让他留在我们家中住下……”
“……”
南乔不知道陈氏絮叨了多久,也不知道陈氏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只知道,当她从沉睡中醒来之时,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摸’索中打开怀表,借着屋内纱灯上传来的模模糊糊的光芒看了看,原来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呀,小姐,您醒了。”栀子被南乔的动静惊醒,从沙发上起身,很快又点着了两个纱灯。
“恩。给我倒杯温水来。”南乔坐起来,感觉有些燥热,于是掀开被子下了‘床’,打开了窗户。
‘春’日的夜晚很是清凉。
一个就要圆满的月亮正挂在偏西的天空上,周围星星安静地点缀着深黑‘色’的夜幕。
南乔深吸了一口清凉的气息,觉得自己好过了许多。
“小姐,夜里冷呢。”栀子将一杯温度正好能入口的开水塞给南乔,然后又很快为她罩上了外套。
南乔一只手端着被子,一只手拉了拉外套,淡淡地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生病的。额娘让你留下的?你也多穿点儿。”生病于事无补。哪怕她病的要死了,也不会对既成的现实产生一点意义。
“恩。但我自个儿也想留下。”栀子这才给自己加了件衣裳,问道:“小姐您饿不饿?小厨房一直温着粥呢。”
南乔摇了摇头。
她突然发现她和李言的这几年,就如同这将圆不满的月亮,总是有大大小小的不如意——明明死了,却能够重生于这大清;在大清的茫茫人海,她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他,却发现两个人面临户籍身份的障碍;这一个障碍好不容易打破了,却又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迫使他不得不暂时离开;这会儿,眼瞧着曙光就在前面,她甚至已经闻到了清晨玫瑰‘花’‘露’的清香,却突然发现她离那朵‘花’的距离再次变成不确定的遥远……
再远的距离,总会到达的一天……
南乔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有些冷掉的白开水一饮而尽,转身走到书桌边,道:“栀子,帮我研磨吧,我要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