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昭图往前一步,难免急切,但又遽停,金眸龙气四涌,唇上龙气丝缕飘飞,似有龙须生!
“陛下!”
他沉声道:“儿臣救驾来迟!”
在这雄阔的大殿之中,踏入殿门的他,第一眼便看到母亲赫连山海的背影。
一袭天青色大牧龙袍,如天幕静垂。
大牧女帝立身在苍图神殿的正中央,俨然是此世绝对的中心,仅仅一个背影,仿如天脊,仿佛是她撑起了这偌大的苍图天国!
没有什么喧宾夺主,她行至何处,何处即是王土。
王权在她靴前!
赫连氏历代帝王,都修【夫于奢剑】。“夫于奢”是草原语,意为“王权”。赫连昭图亦以此剑为根本剑经。但翻遍史书,能真正修得“王权无上”的,也只有自己的母亲。
哪怕先祖赫连青瞳,又或烈帝赫连文弘,于此剑之上,都要略逊一筹。
因为只有他赫连昭图的母亲,真正完成了王权压神权的伟业,得那一份“无上”真意。
如今才能踏神殿为王土,将苍图神的神威,囿于此殿——甚至是囿于那神座之上。
可是他的母亲,此刻也身如石塑,凝固在彼,就如登山石阶上,那历代的大牧帝王。
迟了么?
大殿之中,有一个衰老的声音响起,仿佛风中残烛,微弱地摇曳——
“是昭图……来了吗?”
赫连昭图往前走,目光终于突破大牧女帝的背影,走出王权范围,得以看到那张伟大的神座。
神座上有一尊衰老的神只。
神灵不老。
现世神只更是已经永恒。
可此刻坐在神座上的那一位,却是神躯佝偻,皱痕深深。
祂是人身,躯干和手足都清晰。只是顶着一颗狼首,颈下一圈马鬃,而身后是一对拢起来的干瘪的鹰羽。
狼首上眼窝深陷,皱巴巴的眼袋,仿佛装载着已经逝去的岁月。
那双眼睛是天青色的,可十分浑浊,像是生死线对面,沙尘弥漫的天空。
这声音便发于此尊。
苍图神?还是……太祖?
“昭图!”神只又喊道。
从赫连山海的身边走过,光影一时错掠,使得赫连昭图的面容,晦而复明。
但见他,生得面似真龙!
此时【登庸】在手,王权加身,龙气绕体,吹息之间,风云涌动。
他自登顶后,实力每时每刻都在暴涨。但在这涉及超脱的战局里仍然渺小。
他自知渺小,但仍然走到了自己母亲的前面——
那是他从小仰望的身影,是他以之为目标,奋斗此生的精神力量。
他永远忘不了他十一岁去穹庐山拜神回来,吊着没有知觉的双腿,坐在床上。
身为帝王的母亲,亲手捧来一只金盆,第一次给他洗脚。
他永远记得母亲那天说——“我永远不会再让自己的孩子,在所谓‘神只’的面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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