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瞧瞧,这都是野生的黄鳝。”
余天拎桶递过去,放在林长水脚下。
桶里。
好几条粗大的黄鳝正盘绕在一起,吐出的泡泡,使水变得有些粘稠。
“鱼倒是不错!你怎么不去国营饭店推销一下?”
林长水还是没提收购的事儿。
余天也不急。
一五一十的分析了自己的难处。
“国营饭店?那儿不行!师父,您是明白人,您肯定知道!现在但凡是有着‘国营’称号的地儿,里面的人,都恨不得用鼻孔看人!我这黄鳝虽说个头足,价格低,但没啥门路的话,人家肯定不可能收的!”
“嗯...”
林长水缕缕胡须,若有所思,“你小子说实话,这两天来找我下棋,不会是借这个由头,就是为了把黄鳝卖给我吧?”
“这个真没有!”
余天一见有门儿,心里偷笑,表面义正言辞,“师父,我纯粹是为了和你学棋!绝没有半点儿别的想法!再者说,说句不好听的,这工厂的食堂,也不是您一人说了算的,就算我求你,你也不一定办到不是?您要是不信,我现在就走!也怪我,不该把烦心事说出来,惹得您老担忧!”
话落。
余天拎起桶,转身就走。
这招以退为进能不能管用,就看这一哆嗦了。
只要林长水给个机会,开个小门儿。
余天便还有杀手锏等着,保管到位。
“且慢!”
果不出余天所料,林长水适时喊住了他。
“师父,怎么了?”
余天回过头,匆忙走回。
“坐下,坐这儿,我和你商量商量!余天,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要是真能学好,这个忙,师父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这...”
余天停顿片刻,“师父,您要是真能帮我这个忙的话,那我可真是太谢谢您了,您这不是帮我,您这分明是在帮我的全家啊!”
“先别着急感谢!”
林长水连连摆手,“咱们丑话说在前!就算这事儿能成,价格肯定也高不了多少!市场价咱了解,五毛钱左右。不过我们收购的话,顶多给你出到四毛,这是实在话。但具体能不能行,我还得仔细斟酌,才能决定。”
四毛钱,余天绝对同意。
他现在要的就是薄利多销。
走量,积累资金。
反正这个生意他也没打算做长。
“师父!”
余天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他压低声音说,“和厂子的价格,您来谈,我不参与。我不管您谈到多少,黄鳝都按照三毛五的价格给您!”
话外之意十分明显。
林长水自然懂得。
“嗯...”
林长水仔细想了想,一口同意下来。
他在厂子里的地位不算低,收点黄鳝,易如反掌。
煤矿厂三千多个工人,每天消耗个百十斤的黄鳝,根本不成问题。
一切都定了下来,余天和他约定好,最近一两天,就开始送货。
郑重告辞。
黄鳝的销路,算是彻底搞定了。
余天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暗叹林长水同意的还算轻巧,没太发难。
如若林长水不收的话,他还得去别的厂子跑。
卖是肯定能卖得出去,但还得浪费不少功夫。
出门时,夕阳西斜。
不知不觉,余天在煤矿厂呆了整个下午。
是时候回二哥家再看看了。
李婉柔最好能说通父母。
只要能有机会和父亲余海明好好聊聊,余天相信,关系上起码会有一定缓和。
走到二哥家门前时,天刚刚擦黑。
街道两旁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白烟,一片人间烟火气。
站在门外,还能听见豆豆的欢声笑语。
余天正要推门进去,忽然肩膀被人从后面重重拍了一下。
疼。
转回身。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