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机的声音有些嘈杂,呲呲的电流声音,让人听的不是很清楚,渐渐的似乎能听到有人对话的声音。
其中一个是张信庭,另外一个是方中凯。
隐约能听到方中凯问着张信庭约他过来何事,紧接着又是一段断断续续的杂音,是两个人的谈话,秦追儿努力地听着。
方中凯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我方中凯穷,没见过什么世面,出身还磕碜,所以难得遇到像林霞这种家里有权有势的女人,我当然不会放手…”
这段话带着杂音,秦追儿还是听见了,后面还是方中凯的声音,听不清,也听不见,世间好像一刹那间都安静了下来一样。
她摇头,然后笑着,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不可能,方中凯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绝对不可能,我要去问他,我要亲自去东圃问他。”
秦追儿撞开了张信庭,提着布包一路地往下跑,眼泪模糊了视线,踩空楼梯后,整个人直接滚了下去。
好些个起身上班的女工要去扶她,被她推开了:“我没事,没事。”她笑的,眼泪却掉个停。
她跑到了车站,买了去市里的车票。坐在了最后座靠窗的位置,她转头看着车子在走,眼泪却是擦了又掉。
坐在边上的老阿婆不知道这小姑娘为什么哭这么伤心,说不上安慰她的话,只是悄悄地帮她零散的辫子给小心翼翼地扎好了。
从镇上到市里,人越来越多。
秦追儿下车后,拎着布包站在川流不息的广场,却找不到了要走的路,她想往前进,却好害怕前方那个等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买了去东圃的票,却一个人在车站前面的阶梯那坐着,布包抱在怀里,眼神呆滞,没有眼泪,也没有情绪。
去东圃的两班车都走了,她还在原地。
五点的时候下雨了,她还在原地。
天黑了,车站关门了,黑兮兮的车站里,就她一个人还在那坐着。
张信庭追着她出来时,看到她坐上了去市里的班车,于是他想到东圃拦着她,可他在车站等了两趟从市里抵达东圃的车,都没有她的身影。
再回到市里的车站时,已经是晚上十一了,她孤零零地坐在那,浑身湿哒哒的,连影子都落寞的让人心疼。
他过去,蹲下来,伸手帮她拿已经被水淋透的布包:“追儿,回家了。”
秦追儿由着他搀扶起来,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朝车子过去,把他安置在了后座。张信庭找了件衣服将她裹着。
回到驾驶位坐下,她终于说话了,声音细细小小的:“表哥,早上的事情,你在跟我开玩笑的对吗?”
张信庭双手搭在方向盘,从后视镜那看着她,冻的发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眸子却又燃起了光亮。
他若是说了一句:“是的,开玩笑的。”她一定会笑的一脸明媚,然后高兴地蹦了起来原地复活。
张信庭喉结滚动,咽了一口唾液,伸手拧着钥匙发动了车子,他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开车。
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那看着她,那双好看的墨眸在慢慢殆尽从新燃起的希望,像是接受了事实一样,又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