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但那小子是被明王带回来的,贾管事明白太子与那小子的碰面只是一场巧合。
就像是上天安排好了,让太子救下他似的。
这特么也忒邪门儿了。
“明王让我处死他的,我刀子都架人脖子上了,太子把人救下来了,还带回了自个儿书房,请了府医为他治病。”
他说着,指了指手里的药方,“瞅瞅这方子,热乎的!明王倒好,见太子护着那小子,当场撂挑子不承认是他下令处死那小子的,现在全赖我头上了!老姐儿,你就说我冤不冤?冤不冤!”
方嬷嬷倒是没去想他冤不冤,而是在思索那人究竟是不是太子的骨肉。
多子多福,太子多几个儿子是好事,毕竟有皇位要继承。
但前提一定得是亲的,不能让外头那些平民混淆了皇室血脉。
方嬷嬷心里有了主意,对贾管事淡淡说道:“行了,你先别急,我瞧瞧去。”
贾管事哀求道:“老姐儿,你可千万得替我说几句好话,我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海枯石烂、滴水石穿……”
方嬷嬷瞪了瞪他:“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出了假山,往太子庭院去了。
贾管事直起腰身,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嗤了一声:“奶娘了不起,真拿自己当亲娘了?殿下亲娘在皇宫住着呢,宸妃娘娘!”
方嬷嬷刚走到半路,与一对母子不期而遇,正是前不久刚与太子相认的窦清漪和简郡王。
窦清漪戴着面纱,衣着华贵却不浓艳,带着几分出尘脱俗的仙气与岁月沉积的风韵,看得出年轻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仙美人。
难怪能令太子殿下一见倾心。
“夫人。”
方嬷嬷恭敬行了礼。
作为简郡王的生母,他日太子登基后,窦清漪十有**会母仪天下,方嬷嬷不敢不恭。
窦清漪温声道:“方嬷嬷,我听闻府上来了客人。”
方嬷嬷欠了欠身:“是明王殿下回来了。”
窦清漪的声音温婉甜美:“只他一人?我怎么听说他还给殿下带了个亲骨肉回来?”
果然府里藏不住消息,何况是这么大的消息。
方嬷嬷迟疑:“这……奴婢不清楚。”
窦清漪笑道:“随本夫人一道去瞧瞧吧,简儿能多个兄弟辅佐他的兄弟也是极好的。”
是啊,简郡王是第一个被认回来的皇孙,又被陛下赐名为骐,取麒麟之意。
不论太子殿下还有多少个儿子,简郡王都是最至高无上的血脉。
何况他即将迎娶千机阁的千金,那位应运而生的天命之女。
二人注定会成为大梁帝后,千秋万代。
方嬷嬷忽然就会过了意来。
太子的骨肉能有许多,但未来的帝王只有一个。
她需要在简郡王与一个不知来历的“儿子”中做出选择,更不提那个儿子还不一定是真的。
方嬷嬷深吸一口气,对窦清漪深深行了一礼:“夫人请放心,奴婢会竭力效忠殿下与郡王,事事以二人为先,在奴婢心里,只有殿下与郡王才是奴婢的主子。”
书房。
药熬好了,也试过毒了,此时正坐落在陆沅身旁的凳子上,呼呼冒着热气。
陆昭言翻开一本奏折:“醒了就自己喝药。”
陆沅睁开眼,坐起身:“我怎么睡着了?”
陆昭言放下奏折,又翻开第二本:“演的不错,继续。”
陆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陆昭言:“我不缺儿子,不用,不要,不收。”
陆沅嘴角一抽。
真绝情。
陆昭言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淡淡问道:“你身上那些伤病怎么来的?”
陆沅转过脸冷冷一哼:“你又不要我,你管我。”
陆昭言,这小子还气性上了?
陆昭言没问你娘知道吗?
这种事,不该责问女人。
“你爹呢?他知道你让人欺负吗?”
陆沅面不改色地说道:“就是他害的,他,三心二意,有了我娘之后又另寻新欢,给我生下弟弟,我弟弟什么都不如我,百般嫉妒我,夫子夸我的字漂亮,他便让人打断我的手,夸一次,打断一次,有人给我送药,他就逼我跪在雪地里,直到染上寒症为止。”
有关伤病的部分全是事实,是以他压根儿没有撒谎的痕迹。
陆昭言收回目光,蹙眉问道:“你是他亲生的吗?”
陆沅没好气地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又不要我。”
陆昭言欲言又止,看了眼药碗:“先喝药。”
“不喝,好了也是回去挨弟弟欺负,让我死在外头得了。”
陆沅赌气说完,重重地瘫回了藤椅上,可以说是毫无形象了。
在西南丢人现眼,关他回京城什么事?
反正西南没人认识他。
陆昭言叹道:“你先把药喝了,我派人送你回去,让你小弟不再欺负你。”
陆沅扭过头:“哼。”
陆昭言:“要怎样你才肯喝药?”
陆沅刚要开口,陆昭言严肃道:“除了让我认你当儿子。”
陆沅:“哼!”
陆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