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话音,他冷冷地怒瞪着裴景谦,眸子如养在清水寒冰里的一双黑鹅卵石,看着清透乌黑,却有让人浑身一颤的彻骨寒意,接着道:“那时,师父就明明白白告诉过你,你以后别在外人面前说你曾是他老人家的徒弟,现在哪来的狗胆,敢和咱们攀起交情来?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啊!”
尽管曾敬贤说这番话嗓门算不上很高,但听起来异常地响亮,除了崔云灏他们外,其他几位公子皆开始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裴景谦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只觉得连心肺都在熊熊燃烧,怒意,让他的五官和脸上每一抹颜色都浓郁了十分,眉峰更是浓烈的好似燃烧了起来,却依旧拼命按耐住了。
他或许未曾料及,曾敬贤现在却仍旧没有改变,言语粗俗,完全不像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宋夫子都白叫教了他那么躲儒学啦?
裴景谦默默酝酿出了哀戚的情绪,垂下脑袋沿着袖子,像是在哭泣一般,更咽着道:“以前怪在下气盛无知,师父将在下逐出师门也合情合理……”
语犹未了,一直不发一言的崔云灏这时突然将酒盏搁在案上,故意咳了一下,大家的视线立即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连裴景谦都为之愣了一下。
崔云灏清了清嗓子,道:“天色已晚,咱们是时候该离开啦,若是去迟,估计又得挨师父一顿痛骂。”
蔡惊鸿似乎猛地反应过来似的,一拍脑门道:“没错,我都险些将拜见师父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顿了顿,向在场的几位公子行了礼,道:“真是不好意思,咱们须告退了,失陪失陪。”
舒敏赫和曾敬贤见状,立马从座位上起身,就要离开。
裴景谦简直气得肺都快炸了,他本来计划把崔云灏等四人骗到船上,让他们当着大家的面出一出糗,可万万没料到,如今出糗的竟是他。
蔡惊鸿刚领了崔云灏三人走出舱门,蓦地听见一个红袍少年呵斥道:“且慢!”
崔云灏等停下脚步,一回过头便看到那个红袍少年拿起桌上的酒壶,就向崔云灏扔了过来。
蔡惊鸿赶紧扯住崔云灏的袖子,曾敬贤则抓住舒敏赫的胳膊,匆匆往两旁躲避。
那酒壶撞在了栏杆上,而刚才那位红袍少年,崔云灏注意到他刚刚的座位正挨着裴景谦,估计是裴景谦的一个铁哥们。
蔡惊鸿见状,面寒如水,望向裴景谦道:“裴景谦,你想干什么?”
裴景谦也懒得装模作样了,扯了扯嘴角,凶巴巴地道:“说上船便上船,说离开便离开,诸位莫不是以为我裴家的楼船是这么容易出入的?”
此话一出,此时的火药味便变得愈加浓烈,曾敬贤昂起头,不屑一顾地道:“不过是一艘破船而已,装什么大富豪?更何况,之前可是你低声下气求咱们到你这里,咱们就给你这份薄面,还想怎么样?裴景谦,你堪称我见过的最卑鄙无耻的斯文败类!”
裴景谦嘴角的肌肉抽搐似的跳动着,曾敬贤仍刺激着他道:“呵呵,裴景谦,你晓得那时候师父干嘛非将你赶出书院不可?你干的一箩筐损人利己的恶行,一件件,师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你想知道,他老人家怎么全都晓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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