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学士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阴沉着脸色道:“你做了什么好事?”
面对詹学士的质问,冠晗祯明显得一愣,连忙恭敬道:“下官这几日告假,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还请大人明言。”
詹学士怒上心头,拍案而起,怒声道:“你不知道?当初那国史是不是你亲自去订成册的?”
冠晗祯立即应答:“正是下官,是国史出了问题?”
“你还来问我?”詹学士瞪视着他,声音沉沉:“国史后面两册,根本就没有修改,还呈到皇上面前去了!”
闻言,冠晗祯面上浮现出惶恐之色来,连连道:“下官该死,连累了大人。”
詹学士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愤怒地看着他,又是一拍桌子:“你说,此事是否是你故意为之!”
冠晗祯惊声叫屈道:“大人冤枉,绝非如此!此事乃是皇上明令下来的差事,下官岂敢如此作为?若真是这样做了,下官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当初还是大人提拔,下官才能有幸为国修史,下官与大人本为一体,怎敢肆意妄为,连累大人?”
他说着,又跪了下来,叩头道:“当初订立成册,确实是下官失察,办事不细,下官甘愿受罚,请大人息怒。”
冠晗祯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詹学士面上虽然依旧不好看,但是也并未表现得如之前那般明显了,他盯着下面的人,过了许久,道:“起来吧。”
冠晗祯这才站起身来,詹学士道:“从今日起,你不要在国史馆了,到时候自有人安排你的去处。”
冠晗祯愣住,好一会,才慢慢地道:“是,下官明白了。”
詹学士懒得再看他,摆了摆手:“去吧。”
十二月二十七日,冠晗祯被调离了国史馆,他原本人缘不错,不少同僚听说了,唏嘘不已,都试图来里间找他说话,苏编修嫌他们吵闹,索性把门给关上了。
冠晗祯迅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正欲离开时,忽然道:“崔侍读。”
崔云灏的笔终于停下,抬起头来,表情淡淡道:“冠编修有何指教?”
冠晗祯虽然被调离了国史馆,但是果然如崔云灏之前所说,他并未受到什么责罚,既没丢官,也没降职,顶多就是离开了国史馆而已,大概是詹学士对他眼不见为净吧。
冠晗祯笑了,道:“未曾想到崔侍读还有过目不忘的天分。”
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听得苏编修这种老好人性格都有些来火,倒是崔云灏没什么表情,道:“我也未曾想到冠编修还有这一手。”
冠晗祯盯着他看了一眼,笑道:“后会有期。”
崔云灏略一颔首,继续抄写着国史,不再搭理他了,冠晗祯讨了个没趣,便拉开门离开了,很快,门外传来人声嘈杂,像是在与他辞别。
翰林院不大,进出都能碰个面,他们倒表现得仿佛冠晗祯这一去就不复返了似的,情真意切,令人腻味。
两日匆匆过去了,崔云灏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如愿完成了差使,重新修订的国史交上去之后,旨意便降了下来,擢翰林院国史馆崔云灏、苏铭城官升一品,崔云灏由正六品侍读升为从五品侍读学士,苏编修也由正七品编修升为从六品修撰,还有一些丝帛钱财等,天子赏赐,倒将之前的阴影倒冲淡了许多。
按照常例来说,在国史馆,一部国史修成之后,所有参与修国史的人,都会官升一品,算是他们辛苦了一两年的奖赏,然而崔云灏才入翰林院一年不到,只修改了一段国史,便由修撰升为侍读学士,其速度不可谓不快,令其他同僚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