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涛!杨队叫你呢,赶紧着!”看到洪涛被从厕所里熏了出来,孙杂务坐在筒道口,冲着洪涛喊了起来,而那位杨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头发都洗了,连白布都围上了,正坐在椅子上等着洪涛给他剪头呢。
“哎,来啦来啦,杨队,这里光线太暗了,看不清,能不能换个大灯泡?”洪涛赶紧一路小跑的窜了过来,拿起桌子上的纸盒看了看,还别说,发剪、梳子、发胶、吹风机都挺全,虽然还不太够专业,但是凑合能用了。唯一有点麻烦的是,这个筒道里一共就那么几盏小灯泡,筒道两边又都是房间,白天和黑天的光线基本差不多。
“那帮我搬着椅子,咱们楼门口剪去,那儿不暗吧?”杨队让洪涛这么一折腾,更怀疑洪涛的手艺了,很不耐烦的起身就向外走去,洪涛赶紧抱着纸盒、拎着椅子,紧跟在后面,走出了筒道的铁栅栏门。
“老孙,这个小子什么来路?”看到洪涛和杨队走出了筒道,那位张杂务低声向正在锁门的孙杂务询问起洪涛的来历。他和孙杂务不是一个班儿,只是因为今天遣送新人才起来帮忙的,没想到自己的剃头的活儿就这么让洪涛给抢了,肯定是不甘心啊,在这种地方,你会的越少,就意味着你越没用,就有被别人替换的危险,有关系有托儿的犯人又不止这几个人。
“嘿,托儿很硬啊,刚来头一天。筒道还没进呢,刘中就带着他出去接见了。看样子家里也不缺钱。而且还挺懂规矩,会哄人儿。你看杨队,抽了他一根什么雪茄烟,就让他哄得挺好,一上午都没发火。老张,剃头一直是你的活儿吧?我看有点悬了啊,你猜他给杨队剪头,是个什么结果?”孙杂务此时脸上完全没有和洪涛聊天时的那种慈祥的长者笑容了,话里话外,都带着那么一股儿子说清道不明的味道。
“嗨。能者多劳嘛,谁干不是干啊,他帮我剃头,我还省心了呢,刚来那帮孙子一个个的多脏啊,我早就剃烦了!”张杂务长了一张弥勒佛的脸,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对于孙杂务这些话,他没什么反应。至少在他的话中,没露出什么情绪来。
“就是就是,最好他都能替咱们干了,这样咱们就省心啦。也没啥用了,是吧,呵呵呵呵……”孙杂务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笑得很是憨厚。
两位杂务在筒道里的这番谈话,洪涛肯定是听不见。即使听见,他也不会说什么。本来他就不是十多岁的青年人。又加上在看守所里磨练了几个月,对于这里的人心早就有了充分的准备。他自从踏进这道门,脑子里就从来没把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当成傻子,也从来没把任何一个人看成朋友,甚至包括王大力也一样。
在这里交朋友,要比外面难百倍,白牢头曾经不止一次告诫过他,在圈里最倒霉的人,一般都是被朋友卖了的。只要有百分之一获得利益的机会,你在这里交的那些朋友就有出卖你换取自身利益的动机,如果再和减刑沾边,那他们就更奋不顾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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