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多人辗转难安。
季弘细细盘算着这场巧遇,确认毫无破绽后,才松口气。
他又在赌坊消磨了半天时光,直到午夜时分方自离开。
积雪照得小路上明晃晃的,没有丝毫异样,回到京郊那栋占地广阔的宅院后,院墙下守夜的魔修瞥见是他,连一眼都没有多看。
浣剑尊者的属下很多,但够资格住在这里的,也不过数百人。
每年都会有好几场比试,差劲的自然被剔除出去,派遣到各地给人鞍前马后的打下手,譬如季弘同屋的一个筑基期魔修,年前被调去偏远的北海郡了。
季弘自有一股小势力,这是明面上交好的人。
他出去数天,为免麻烦,东绕西拐的回到屋中,没有惊动任何一人,也没点蜡烛,独自坐在黑暗中凝神细思。
过不到一刻钟,房内地面忽有一道隔板打开,从里面钻出一个穿黑衣的男子。
这人神情僵硬呆板,出来后就直直看着季弘,不言不动。
“可有动静?”季弘以一种奇异的语调发问。
若是陈禾在此地,必然会大惊,因为季弘这番柔和却又让人感到气血翻腾的音色,竟与大雪山神师凉千山那种春风惑音极为相似。
男子摇头。
“你走吧。”季弘说完就闭目打坐,隔板又随着男子离去合拢了。
魔道尊者的府邸当然不是那么好住的,尤其又是这些尚算年轻的魔修。
那通过隔板出现的魔修,正是浣剑尊者派来监督他们的人,平日里只从暗道出入,并不搭理他们勾心斗角,只是不让他们闹出人命,季弘不但已经控制了负责监视这片厢房的魔修,还透过这个“内应”渗透进去,掌握了这支秘密队伍差不多半数的人。
以致现在各地报给浣剑尊者的秘密消息,季弘也能随时查阅。
不止这座府邸,还有京城里其他势力。
这些是他重生十几年,一分分掌握起来的,不着痕迹,就像一只盘踞的蜘蛛,慢慢吐出丝,自己盘踞在中央。
浣剑尊者属下虽多,但这张网已经衍伸到各个枝节,直接受季弘控制的人不多,但却有更多人向被他控制的人提供消息——
“…稍有风吹草动,他便会立刻发现。”这就是浣剑尊者为什么避开所有人耳目,推说闭关,亲自前往豫州的原因。
浣剑尊者从季弘房顶离开,裂天尊者的脸色愈发难看。
两大魔尊屏息静神,一直蹲在房顶上等季弘回来,纵使季弘前生曾修至大乘期,神念过人,又如何能察觉得到?
他招人来问的那幕,完完整整的暴露出来。
这不能怪季弘不谨慎,毕竟以浣剑尊者的身份,想象他亲自跑来听窗脚,就跟世族子弟会到自家下人马夫住的地方溜达一样,太离谱了。
浣剑尊者带着徒弟一路进了后院,那片因与释沣比斗的小湖还没来得及填满,只是稍稍清理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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