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城,这个伤心地,他们是再也不准备回来了。
“…我躺在颠簸的马车上,看着暗沉的夜色,从前种种譬如一场大梦。曾经想离家出走,对双亲兄长的怨言都显得那么天真可笑,真正的灾祸能毁灭一切,外人的险恶用心,是将你踩进深渊,连活路都是他们傲慢施舍的,与之相比,受些漠视,不被在意,又算得了什么。”
释沣陷入悠长的回忆中,有些恍惚的叹了口气。
那个夜里他安慰双亲,离开东宁郡,去偏僻的乡间,先买几亩田地宅子安顿下来,其他事再一步步解决,以后他能撑起释家。
失去的伤痛永远存在,可未来不是没有希望。
可惜翌日一觉醒来,他的双亲不见了。
释员外拖着病体,带着他的妻子,他忠心的老仆人们,拿走了所有银子,只留下一个行动都不利索的老嬷嬷给释沣,就这么径自上路了。
“老爷说,大少爷的尸首还躺在安阳的义庄里。”老嬷嬷告诉释沣释员外的去向。
“安阳的案子还没有结,兄长…商队所有人不是都被官府安排下葬了?怎么可能躺在义庄?”
“那是乱葬岗,大少爷怎么能受那种委屈。”
“……”
许久之后,释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们要去安阳?”
“是,老爷太太说了,不想去什么乡下买田地窝囊过日子。他们下半辈子要活在大少爷身边。大少爷没后,逢年过节也没个人烧纸钱供吃食,可怎么得了!”
释沣全身僵硬,有那么一瞬,他简直怀疑连嫂子都不是自缢,而是母亲“送”她下去陪兄长解闷的。
释员外夫妇将他们对长子的偏爱,做得这般理所当然,甚至到了释沣无法理解的地步。
——当面告诉释沣,他们要去安阳,这很难么?
不,他们一声不吭,就跟以前一样,小儿子想什么他们毫不关心,也不在意。他们带走了银子马车,连仆人都没忘记,却抛下了释沣。
释家还剩下的这些老仆,都是十七年前迁徙到梧城时,就跟在身边服侍的,据说是关中老家带过来的。这个老嬷嬷也不例外,她习惯了主人家对幼子的态度,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还絮絮叨叨的说:
“大少爷的仇还没报,案子没结凶徒未伏法!释家不能就这么算了,小少爷你怎么能说得出跑乡下躲着这种话,老爷昨晚气得睡不着,这才连夜走了!”
“……”
要怎么报?官府的门路,没有钱怎么打通关节?他们是不是忘了,释家的房子就是梧城令这个小小的地方官空手套白狼讹诈走的,释家的生意就是在梧城令坐视下被其他人瓜分,各种假冒借据上盖着衙门的印记,释家败落至此,蒙谁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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