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汴州,是陆夭从未踏足过的。
若说远,不及洛城路遥,若说近,却又不是陆夭闭着眼就能想象出来的地方。
王府书房有张舆图,标注了整个大楚全部城池,她曾经细细比较过,从都城出发,想抵达汴州,要经过七八座城镇,临行之前,宁王给她细细讲过各种区别,眼下只要闭起眼睛,都能想象出这一路的景致。
山高水远,唯愿平安。
陆夭依依不舍送走了宁王,失魂落魄带着孙嬷嬷回到陆家,还是相同的一段路,却没有白日的闲适。
陆夫人早早便等在门口。
“这有孕之人,就得变着花样吃。我瞧你不喜欢荤腥,让厨娘做了些咸口点心,能压压酸水。”她边说边扶着陆夭往里走,“隔壁胡同里有个大爷自个儿磨豆腐卖,又滑又嫩,半点豆腥味都没有,我让人买了来,你不是喜欢豆花吗?等会儿尝尝。”
晚膳的菜肴各式各样,每样只有小小一碟,能让她每样都尝尝味道,却又不致吃腻。
饭毕亲自将人送回小院儿,只见里面收拾得利利索索,秋千果然如陆上元所言,修缮一新。母子俩真真儿是将各色事物都打点得妥妥当当,连孙嬷嬷这样的老嬷嬷,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看来这位陆夫人着实是用心。”孙嬷嬷亲自给陆夭铺床,“老奴在宫里也算见过不少世家,亲生母女不过如此。”
“我眼光不会错。”陆夭笑笑,心里却在揣测着宁王眼下到哪里了,“她是个厚道人,再加上从姨娘扶正的那份恩情,断断不会亏了我的。”
晚间陆夭早早便躺下了,棉被确实如下人所言,晒得十分松软,躺上去如在云端,但她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谢知蕴走了,她的心仿佛空了一半。做姑娘时一个人住这间房那么多年,为什么从没有觉得,房间里这样空旷,夜深人静的时候简直能听到心跳声。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倒是不觉得,现在骤然分开,莫名就觉得很不适应。
南方路上冷不冷?那些干粮谢知蕴吃不吃得惯?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在驿站睡下了?
许许多多问题挤在脑子里,把原本该有的那点子睡意挤得无影无踪。
她翻来覆去,直至听见外面敲了三更,才惊觉原来夜已经如此深了。为了腹中的孩子,只能强迫自己闭眼,可脑子却愈发清明起来。
这一刻,陆夭忽然清楚地意识到。
她想念谢知蕴了。
***
宁王走后第三日,就抵达了水患最严重的汴州,他片刻没有停留,随即召来地方官。
针对当时的雨情和灾民情况,进行救助。当地官员见储君亲至,不敢怠慢,于是全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跟着日夜操劳。
待到初步安置妥当,想起给陆夭送封家信报平安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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