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她和宁王从没怀疑过先皇的死因吗?
启献帝会杀父弑君吗?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随即又被陆夭否决了。
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一个思维缜密到连长子日后每一步棋都预估成功的帝王,即便会因父亲这个身份而对长子少了些戒心,却不可能任由对方朝自己下毒手。
除非,他是故意的。
但他好端端的,为何要赴死呢?这说不通啊,尤其当年宁王还不足以独当一面,若是可以,他势必会亲自看着幺儿长大吧?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先皇的死因。”陆夭面色从容,“宁王也没有。”
换句话说,先皇是怎么死的,对于眼下的政局已经无关紧要,就算他是被启献帝下毒身亡,时隔多年也没有确凿证据,都不足以作为推翻皇权的理由。
归根结底,那些都已经是前尘往事了,先皇当时是以什么为目的布局,又是如何考量,甚至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挣扎,这些都无从考证,也没有必要再去深究。
因为谢知蕴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不会伸手去拿这个皇位,至少现在不会。
但凡启献帝还在世,哪怕是他亲自下诏传位,也会有人诟病宁王在背后动了手脚。尤其是在静王刚刚谋反失败的节骨眼儿,就好像谢知蕴拾人牙慧一般。
所以他不屑捡这个漏,宁王府也不屑。
陆夭明白敏慧郡主这个时候拿出遗诏的私心,魏家地处两广,远离都城,她想让魏明轩小夫妇俩能安全地留在这里,这是一个母亲的期许。
不过可惜的是,现在她不能给什么保证。
“郡主的意思,我已经知晓了,也很感激你愿意相信宁王府。”她露出很温和的笑容,是平日一贯的那种亲和,“日后若有那么一日,希望郡主可以在朝堂上作证,证明这封遗诏确确实实是先皇所留。”
敏慧郡主闻弦音知雅意,立刻听出了陆夭的话里有话。
“王妃不打算趁这个机会……”
“暂时不打算。”她的眼神变得坚定果决,“这不算是个机会,所以宁王府也不会趁这个机会。有朝一日王爷若是登上那个位置,那一定不会是趁着什么机会。”
敏慧郡主琢磨了片刻,猜到了陆夭的意思,她心头掠过一丝失望,但随即而来的是淡淡欣慰,先皇确实没有看错人。
“何时需要我出面,随时听从差遣。”敏慧郡主来之前本也没底,而眼下这个结果远比她想象中顺利多了。
“郡主可以放心,浣儿既然已经嫁到魏家,那就是姻亲了。但凡能把他们小夫妇留下,我定然不遗余力。”她看了一眼谢浣儿,明明白白暗示敏慧郡主,日后魏家是要仰仗这层关系的,也希望借此能让她在魏府的日子更好过些,“至于遗诏,如今一切均是未知数,待时机成熟,我再来请郡主出面。”
敏慧郡主也深知这份遗诏的公布,要建立在宁王已经掌控大局的前提下,眼下至少要等启献帝对静王谋反一事做出处置。
否则早早拿出遗诏,等同是将杀手锏交出去,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谢文茵在旁边听完全程,多少也明白了大概意思,此时开口道。
“三朝回门之后要去进宫谢恩,不妨听听皇帝的意思,若没有让浣儿她们回两广的意思,就先留下观望便是了。”
敏慧郡主闻言,深觉有理,于是开口道。
“今日之事,王妃就当我没来过,心里有数就是,我先回府了,也别让轩儿知道我来过。”
陆夭命孙嬷嬷亲自将人送出去,转头便看见谢浣儿杵在原地发呆。
“你怎么啦?”
谢浣儿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将话说出口。
父王临走之前明明嘱咐自己,大婚之后立刻跟魏明轩回两广。
可眼下这状况,到底听谁的比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