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过她的坚持,宁王亲自把人送到启献帝所在的正殿。
“你去太后宫里坐坐吧,不然就去瞧瞧允王,他这几日应该不大好过。”陆夭给宁王安排着,“实在不济,你去跟虎将军玩会儿,它年岁大了,也挺寂寞的。”
宁王见她越说越离谱,伸手替她整了整衣服,开口道。
“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周围我都留了龙鳞卫驻守,有什么事,喊一声就可以。”之前出过纰漏,所以宁王不敢托大,“你那些药都放好了吗?给你留一把匕首?要不我还是陪你进去吧?”
陆夭哭笑不得,进个宫而已,被他搞得好像要去什么刀山火海,启献帝目前怕是连站起来都费劲。
“一炷香时间我要没出来,你就进去找我,这样可以了吧?”
宁王点点头,像个门神似的杵在门口,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陆夭无奈,只得由着他去。
她刚踏入寝殿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略略分辨一下,觉得这药混合了好几种不同的方子,不由得微微蹙眉。
周总管素来最擅察言观色,见状以为她怀孕不喜这味道,连忙递上块干净帕子,压低低声道。
“这两日太医开的方子有些勤,药味道大了些,王妃怀孕禁不起香饼子香球子的味儿,也不敢熏香。老奴这就让人把窗户都打开,通通风。”
说是通风,其实也是避嫌,毕竟外面还有个虎视眈眈不放心的宁王。
陆夭进了寝殿内里,启献帝正倚在榻上,面色看上去不大好,但兀自强撑着,她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皇上特地传召,不知有何吩咐。”
启献帝眼睛里布满血丝,吃力地指指不远处的凳子。
“坐吧。”
陆夭从善如流坐下,随即又嗅到一股子参汤味儿。
参汤本是补气强身的,可启献帝眼下体虚内弱,肝火又盛,虚不受补,这时候喝参汤无疑是适得其反。
“老三是不是在外头守着?他倒是不嫌累。”启献帝费力地转头看了看外面,轻笑了下,“你跟朕说句实话,我这病还能拖多久?”
医者父母心,换成旁人,这时候陆夭大概会安慰一下,但启献帝显然从太医那里听了太多安慰。
“跟朕说实话。”
陆夭想到刚刚大婚没多久的时候,启献帝也曾经对她和善过一阵子,甚至讲过宁王小时候的一些秘辛。现在想来,他们之间大概是有亲情存在过的。
只是皇权倾轧,刺刀见红,到最后都无法免俗。
“外感风邪不足惧,但若深入内里,就很棘手了。”陆夭顿了顿,“尤其皇上又受了些惊吓,加之这几日连番生气,病势未免沉重了些。”
饶是已经有心理准备,启献帝还是后背一凉。
“尚有多少时日可活?”
这话问得有些逾矩了,陆夭正要开口打太极,就听启献帝再度开口。
“你想好了再说,药王能不能在药王谷继续过安生日子,就看你怎么回答了。”
陆夭万万没想到,他会有此一招。
师傅带着路师哥和月儿本来是回去探亲,但后来又寄信来说,让两人在药王谷好好培养感情,待到她生产的时候再来。
启献帝之前也不是没有派人去搜寻过药王的下落,但却一无所获。不过饶是如此,这个要挟的语气还是让陆夭颇觉反感。
“你也不必在心里骂朕。”启献帝声音透出十足的疲态,“朕不是想为难你,只是想让你尽点心,让我坚持到皇长子回来。”
陆夭轻轻挑眉,眼神流露出两分讽刺。
“我不敢保证,毕竟我又不是御医。”
启献帝的眼神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朕一定要等他回来,亲口问问,他到底是不是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