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第几圈了?”
“第三圈了。”
“再跑两圈就回家。”
“嗯。”
小光头用力地点了点头,紧紧跟着自己老子的步伐,偶尔回头看一看扑腾着翅膀,落在树梢的鹦鹉“八哥”。
今天周六,陆坤按照习惯带着小光头去公园晨跑,给儿子培养良好的运动习惯,克服懒惰的毛病。
跑完五圈的时候,陆坤和小光头皆是累得满头大汗,搭在肩膀上的毛巾都快能拧出水来了,父子俩寻了个凉亭坐在长椅上。
一路扑腾着翅膀的“八哥”,咻地一下落在小光头的肩膀上,而后慢条斯理地梳理自己杂乱的羽毛。
它对自己小主人气喘吁吁的状态很不解。
“八哥”最喜欢来公园了,这里有各种各样漂亮的鸟儿,要不是它的年龄还不够,说不定都能拐回去几个心仪的对象,解决一下单身雄鸟的生理问题。
回到家吃了一点早饭,陆坤总觉得今天家里的气氛不太对。
“家里出什么事儿了?”陆坤趁着刘丽萍回屋的时候,蹑手蹑脚地跟上,小心问道。
刘丽萍看了看外边,顺手把门给带上,“还不是老爷子闹着要回乡下”。
“这就要回去了?”陆坤眉头紧皱。
老两口说好了来住一段时间,帮忙带一带外孙的,可这会儿外孙还没出生呢,就急着回乡下了。
“怎么回事儿?”陆坤仔细回忆,是不是家里有谁给老爷子眼色看了,让他过得不舒坦。
“说是要回乡下照顾稻田,担心田里荒了”刘丽萍翻了个白眼,显然对这个理由,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陆坤抿了抿嘴,没说话。
老一辈人的思维与年轻一辈的思维,常常不在一个频道上,年轻人觉得种田没出息没前途,浪费青春,自己有能力了宁愿家里老人去村口那两桌坐坐,练练双手与大脑,也好过下地挣那点血汗钱。
而老一辈,一生中印象最深、记忆最深的,无异于饥饿与灾荒。
刘老根这样的人,大半辈子都在饥荒中度过,穷习惯了、苦怕了、饿怕了,那么没有那个精力与勇气去反抗生活的艰辛,为了子孙,只能如同老牛一般驼着背一刻不停。
对于经历过苦痛的农民来说,土地是他们的血脉,农活儿是一生的挚友。
他们的习惯很难改变、也不愿意去改变,家里不存够半年的粮食,睡觉都没法儿踏实。那强烈得近乎倔强的的忧患意识,让人心疼得眼睛发红、热泪滚烫。
“是不是老爷子来这儿了没什么儿伴啊?”陆坤想了想问道。
刘老根在乡下多的是各种酒肉朋友,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着,整天都是乐乐呵呵、热热闹闹,可来了这里,除了刚来那天,老爷子脸上有几分喜色之外,接下的日子,除了和几个孩子相处的时候,基本没见他怎么笑过。
刘丽萍嘴巴微张,她的确是没想到这层,内心不禁有些羞愧,这种事情做女儿的没能想妥帖,反倒还得当姑爷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