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通手忙脚乱,才在堂屋中间清理出一条通道,搭上竹梯子,五舅和四哥扶着,二哥爬了上去,将一个个小牌位从神龛里取出来。
五舅接着一个,就给周至一干小辈儿介绍,这是谁谁谁,这是谁谁谁,你们该喊什么,跟我们什么关系多远多近……
周至问干爹:“干爹,这是小宗之法吧?”
“对,小宗之法,上追四代,旁衍五服。魏晋唐后,大宗祀法就改小宗了,欧阳修,苏辙先在各自族里推行起来的。王安石变法先拿宗室开刀,将之引入了皇家,后来就成了定制。”
“苏辙和王安石,这俩人不是死对头?《辨奸论》的背景我可是知道的。”
“死对头归死对头,可《辨奸论》也不一定就是苏辙写的……先说清楚,你小子答题的时候,可不能这样写!”
说话间,最上头高祖父母的牌位就请下来了,大大小小在八仙桌上摆了一桌。
二哥开始下神龛,周至抬头喊:“二哥你小心一点啊,这可是老物件儿……呃噗噗噗……”
老物件上头,灰也老多。
等到周至被三姐拉到厨房弄干净回来,神龛也被刷干净了。
二哥转到神龛后面,在摄像机和黔省夹川一干人的紧张注视下,打开了盖板,从底下的小厨里取出了一个蓝布包裹的包袱。
干爹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露出了里边红色的一角。
将红布打开,却是一面旗帜,旗帜上用白布条缝着字——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
旗帜包裹着的,是几本书册,除了当时用于宣传主义的几本,还有一本手写的《夹川红水赤色联合特支组织规范》,还有一份黄纸的名单。
“这是……组织成员名册!”黔省工作组组长激动不已:“吴局长,先看看,有没有陈时训同志,啊可能也叫陈继坤。继续的继,乾坤的坤。”
干爹检查着名单:“这里,苏天均,名字的下面有个小名单,王凤玉、宋巧苓、陈记昆。”
“曹组长,王凤玉应该就是王凤遇烈士,还有这陈记昆,音同字不同啊。”
“那个时候很多同志,哪怕是运动组织者,文化水平都不高。”曹组长这种事情倒是见得多了:“有些时候,就用会的同音字代替了。”
“不信你打开那本《组织规范》看看,看看里边,错别字有多少。”
干爹将册子轻轻打开看了:“还真是。”
“这是当时的实情,我们实事求是。”
“但是这些同志,他们当时面临的困难,他们当时要解决的问题,他们的意志,他们的决心。”曹组长喟然道:“却是我们的千倍,万倍!”
走到外婆的面前,曹组长握住外婆的手:“巧苓同志,陈时训同志的党龄问题,在你的帮助下,基本可以定性了。”
“你也一样,是我们的老同志!还为组织妥善保护了非常重要的历史文物!”
“我代表黔省组织部感谢你!很快我们那边,会给蜀川,蛮州,夹川相关方面,通报此行结果。”
“谢谢!巧苓同志,我们非常感谢,你曾经为组织作出的巨大贡献!”
……
吃过一顿五舅家的萝卜炖腊肉,炝炒白菜头,一行人从古井乡出来,到了双溪镇才分开两头。
二嬢一直在县里的中巴车上,陪外婆坐在一起,现在也到了分手的时候:“妈,我走了。”
“走吧,好好工作。”
“诶。”
“乖孙跟他五舅搜刮的萝卜白菜头,你要不带点?”
“外婆我那不能叫搜刮,叫走亲戚!”
“妈……那就不用了,还有好远的路呢。你好好保重啊。”
“去吧去吧,别耽误你那些同行。”
“那是同志,妈,你也是。走了,让我永远骄傲光荣的,巧苓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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