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漫天花雨下,他就是这般教她持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玲珑筛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样缠绵的话语。谁能想到,那又不过是一场戏呢?
如今看来,却该感谢八皇子了,八皇子的字迹大锦朝当数风流,他总说她的字偏柔,不够硬气,是以最后才会命丧黄泉,如今她的字迹仍是圆滑柔润,却不知他能不能看出其中的杀机来了。
蒋阮笑了笑,将宣纸从桌案上提起来吹了吹,交给露珠:“裱起来装到院门上去吧。”
白芷和连翘瞧着也笑了:“阮居,真是好名字,姑娘字写的这样好,若是大少爷能看到就好了。”说罢才明白过来自己说错话了,有些不安的看了蒋阮一眼。
蒋阮目光一顿,当初赵眉去世后,她被送到庄子上去,蒋信之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最后都没能令蒋权改变主意。蒋信之一怒之下便投身军营,走之前叮咛她,一定要衣锦归乡,让所有人都不敢欺负了她去。
在那些痛苦不堪的日子里,蒋信之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直到后来在庄子上的某一天,蒋府传来音讯,却说是蒋信之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她突然想到,上一世死讯传来的时候,似乎是两年后的事情了,如今还在两年前,事情是否还有转机?想到这里,蒋阮突然激动起来,若是蒋信之还活着,在这世上她便不是孤零零的一人。只是……怎么才能知道蒋信之是否还活着?又该怎么扭转他的命运?
连翘见蒋阮紧紧皱着眉头,神色莫辨,担忧道:“姑娘?”
“连翘,当初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卧病在床,不知晓外头的事情,只知道大哥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后来大哥便向我告别。你与白芷都在外头,我问你们,可知道大哥投了哪位军爷的名下?”
连翘一愣,与白芷面面相觑,摇头道:“这个,大少爷没说,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奴婢记的很清楚,当时边境胡人滋事,陈家军和关将军都在招新兵,却不知是哪一家了。”
回到蒋府的第一日,便在平静表象中的暗流汹涌中度过了。第二日天气极好,连翘与白芷一大早便去打听蒋信之的事情。因着露珠对蒋府中的过去一无所知,去了也帮不上忙,索性便留在蒋阮身边,打理阮居周围的事情。
日光透过花窗将屋子照的满满当当,露珠一边坐在门口做绣活,一边笑道:“到了京里天气才好,日头都要舒服些,晒得人稳稳当当。”
蒋阮不置可否,阮居的院子已是十分偏僻,日头晒得地方不多,比起从前的楣清苑差得多,楣清苑的日光才叫丽色十足,当初赵眉还健在的时候,她趴在赵眉的膝头看蒋信之练剑,槐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那画面才叫一个美。如今物是人非,赵眉早已命归黄泉,蒋信之生死不明,世上骨肉至亲的人,只剩了她孤苦伶仃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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