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内心苦楚无比,他就想安安生生的当个官,赶紧将这桩案子了结了算了。好容易人证物证俱在,可以尽快结案,偏被肖珏一句话否定,这还没完没了了。
但心里的抱怨也不敢当着肖珏的面说出来,刘大人想了想,“可倘若不是范夫人的话,又会是谁呢?线索到这里就中断了,刺客全身上下可以辨认身份的东西,也就只有那张银票。”
“可以从范家着手,”肖珏淡道:“查那个死去的婢女在此之前接触过什么人。有什么人进过范成母亲的房间。还有,”他顿了顿,“从今夜起,这里的值守增加一倍,我想,很快就有人想灭口了。”
禾晏听得心惊肉跳,肖珏分析的,也与她心中想的差不多了。
刘大人纵然心里再如何嫌麻烦,好歹肖珏也为他指明了一条路,一迭声的保证过后,就去吩咐官差做事了。禾晏与肖珏并肩往外走,一时间两人都是沉默。
如果说先前禾晏只是猜测,此事是禾如非与许之恒所为,如今就已经几乎是确定了。范家的这个罪名顶的的太过明显,大概禾如非他们认为,禾晏先前与范家有过龃龉,一旦出事,必然会顺水推舟的治范夫人的罪,不会深查。但如今因为肖珏的一番话,刘大人还在继续查这件案子,为了不出岔子,禾如非他们当会冒险来灭范夫人的口。虽然这样看起来就更漏洞百出,但是……也是他们最好的法子。
“你怎么看?”肖珏突然问。
禾晏回过神,道:“我觉得……都督刚才说的很对,这案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见肖珏垂眸不语,心中一动,故意打趣道:“都督,你是在为范家的事生气吗?”
先前与范成有过纠葛的可是正正经经的禾大小姐,不是她。她刚刚来的时候忘了这一茬,此刻想起来,肖珏异常的沉默,难道是在因为此事心中不悦。这倒也是,作为未婚妻,同旁人有牵扯,就算在寻常人家,也是说不过去的。
“飞奴应当帮你查过,当初春来江上是怎么一回事。我若真的有什么,便也不会那么做了。”禾晏小声道。
肖珏停下脚步,看向她,少女眉眼灵动,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有些赧然,有些讨好,挂着一点点笑意。丝毫看不出来前几日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杀。
若是从前,他大概会顺着禾晏的话随口调侃几句,只是今日却不同。
“禾晏,”他叫禾晏的名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禾晏一顿,笑意如常,抬眼看着眼前人,“没有啊。都督为何这样说。”
青年站在原地,垂着眼睛看她,分明是温柔的语气,目光却锐利如刀,他沉默一下,才开口问,“你真的不知道,那些刺客从何而来?”
有那么一瞬间,禾晏觉得他好像洞悉了一切,什么都知道了。不过片刻,她就困惑的道:“都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若知道了刺客是从何而来,便直接告诉刘大人,让他去捉人了,还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禾晏神情轻松,一颗心却跳的飞快,不知道肖珏是否发现了什么端倪。
她不能将这些事情告诉肖珏,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些奇怪的、疯狂的、沾满了阴谋与算计、悲惨与恶心的行径,她没法跟肖珏说出来。
肖珏定定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淡道:“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