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珩……”苏妤蓦地惊坐起来,睁眼间,眼前的一切景象倏然消失。
是场恶梦,却又是这场恶梦……
惊出的冷汗让她浑身湿腻难受,心中的惊恐却又让她无暇多理会这场恶梦。
已不是第一次做这场梦了。从五六日前开始,每天都是这场梦,无比清晰地一次次重复着,让她夜夜难以安眠。
这样的情况已很久没再有过——或者说,在她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后就再也没有过。梦魇,纠缠了她这么多年的事,她以为她早已摆脱了,却又这么袭来了。
这场梦很是奇怪,看上去是上一世时皇帝死时的情景——她还记得,在她的上一世,皇帝在一场围猎中跌下了马,受了重伤、继而不治身亡。如同她并不曾目睹过父亲与弟弟的死一样,这也是她不曾看到过的事,如今却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梦中。
每一个景象都很清楚,她能看到每一个细节……
太可怕了。上一世得知皇帝驾崩后悲痛欲绝的她和这一世历经诸事的她都没有想到……那件事,竟有这样的隐情。
她清楚地看到皇帝纵马在山间疾驰,有旁人随着,皇帝却是在第一个的。在道路两旁有些巨石,巨石后藏着人,手中各拿着绳子的一头。
在马匹到跟前的瞬间,那跟绳子被抻直了,皇帝的马便陡然被绊倒,重重跌了过去。
马匹嘶鸣。
而几乎是在同时,在离石头很近的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支箭“嗖”地射了过去,不偏不倚地射断了那跟绳子,两旁的人便立刻将绳子收了起来,没有绊倒随侍在皇帝身边的任何人。
她隐约看到……那些人也是侍从、甚至是臣子装束,其中几个她曾见过,是正经随着皇帝一同去围猎的,却下了这样的毒手……
而事成之后,他们也在慌乱中混入了人群,与众人一起忙碌着,送皇帝回行宫,传御医……
太可怕了……
因着从前的种种梦境让她一度以为是预知未来,这梦也让她自心底生出无尽的恐惧,一遍遍地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场梦、这些梦早已不准了,这一世和上一世不一样……
可那恐惧就是半点也减缓不了,仍一遍遍在眼前重复着,似乎是在叫嚣着,大燕的九五之尊、她的夫君……命不多时了。
“折枝!”一身忍无可忍的高唤,珠帘一阵响动后有人挑了帘子进来,是月栀。
“娘娘?”月栀走到她榻前打量了她一番,她面色苍白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刚子时……”月栀回道,又看了看她,关切道,“娘娘做恶梦了?”
“我是问你年月……”苏妤心下空落落地问她,“什么年月了?”
月栀被她吓了一跳,很是定了定神才回说:“建阳五年……六月。”
建阳五年。苏妤微微安下心来,再次向自己强调那确实只是一场梦。即便不是,也起码要再过五年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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