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的悲欢并不相通,姚远只觉得它们吵闹。
嗯?
他挠挠头,好像哪里不对。
现在是2001年8月的夏天,自己蹲在一家工行门口,目送一辆运猪车缓缓而去。
当然在这个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的午后,他蹲在路边不是为了看猪……好吧,他就是在看猪。
因为实在太无聊了,没有智能机,没有微博,没有b站,没有欢乐的辟谣办,更没有直播和跳骚舞的小姐姐,人生毫无乐趣。
遥想自己辛苦打拼半辈子,好容易买了菜区房,相亲正酣,还没等住热乎咔嚓一下就重生了……
仓促啊!太仓促了!
姚远摸了摸在植发年代至少8万起的头发,挺了挺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感受着裤裆里大摆锤的充沛精力,得便宜卖乖的叹口气:
“算了!看在21岁的份上。”
这里是姚远的家乡,一座偏僻的东北小城。
在他的斜对面是个小广场,立着一栋灰扑扑的有着岁月沧桑的建筑,门口挂着上个月的横幅:
“热烈祝贺bj申奥成功!”
那是城里唯一一個电影院,老电影院都是礼堂式的,上下两层,一块大幕,又能看电影又能演节目,坐个千把人轻轻松松。
自己曾观摩过学校组织过的各种电影,各种文艺汇报、监狱犯人演出,以及李丽珍的《蜜桃》。
那还是遥远的,哦不对,就在90年代末,快要倒闭的电影院堂而皇之在外面贴了一张海报,写着“未满十八岁禁入!”
自己刚领了身份证,恨不得怼到售票员鼻子上。
这年头东瀛的老师尚未脸熟,男孩子的梦中情人都在香港,虽然已经通过盗版碟开了荤,但在电影院里的滋味格外不同。
可惜后来就扒了,小城经历了多年无影院的尴尬,最后在一座综合性商场的顶楼开了一家,那已经是城乡院线飞速发展的年代了。
“滴滴!”
一辆涂着武装押运的车缓缓驶来,对他叫了两声,姚远螃蟹一样的横移让出地方。车上跳下两个拿枪的,冷冷扫了一眼,判定这个懒如老狗的家伙没有半点攻击性。
而姚远的目光随着运钞箱进到银行,不免又哀叹自己上辈子的存款,掏掏裤兜,一共32块5。
“不管谁住,房价肯定能涨。”
“拉倒吧,再涨它还能上天?”
姚跃民表现出对房价的不屑一顾,姚远耸耸肩,您要是知道以后咱们这儿的房子均价7千不得吓死?
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小奥拓,没有计价器,20年后也没有,最初跑县内是3块钱,后来涨到6块。
“到小兰村。”
“15!”
不用说,都是固定价。
三口人上了车,缓缓启动,在私家车还比较稀少的街道上行驶,路过一幕幕宛如胶片影像般的老旧街景。
姚远回来几天了,仍然看不够,或者还在适应。
适应这个粗犷又突飞猛进的年代。
姚跃民坐在后面,却还想着刚才的话题,忽道:“小远,京城房价多少啊?”
“分地段和小区,两三千的也有,过万的也有。”筆趣閣
“你实习那个报社在哪儿?”
“在在在朝阳……”
姚远有点小激动,上辈子爹妈确实提过一嘴在京城买房的事儿,最终不了了之。一个是自己没留在京城工作,一个是这年代的很多人真不在意房子
就像这个小城,几万块就能买一套,但凡你有手有脚都能实现。
什么房贷啊!刚需啊!卷啊!打工人啊!躺平啊!这些杀人诛心的概念通通没有!
袁丽萍听了也道:“你想干啥,给小远买房?”
“我就问问,他将来要是留京工作,总不能一直租房吧?”
“京城多远啊,回来考个公务员多好,要么找个国企。”
“回来也是回沈城,不能回家,家这边有啥好工作……哎反正不差这几年,等等再说。”
“……”
姚远靠着车窗迎风流泪,您别等哎,您一等就上天了!
倒不是说一定要现在买房,都重生了还挣不来一套房?关键是现在买有成就感啊!一种捡漏的成就感!
你花2亿买个青花瓷,可能不算啥,但伱花200块捡个青花瓷,必然会产生一种扭曲的快感。
他搓搓下巴,在心里的小本本记了一笔,特娘的捡不着漏比赔钱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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