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子回到屋里,菊花从房里出来,问道:“走了?”
槐子点头道:“走了。跟他们说话真是比割两亩稻子还累人。幸好他们以往对咱不管不问,不然的话,如今肯定跟祖宗一样拿班做势。”
菊花微微一笑道:“他们本来就当自己是张家祖宗,你看那架势摆的?那说话的口气,就算咱亲爷爷在世怕是都没这派头。”
两人正说着,何氏从外边进来,接过话茬道:“你亲爷爷才不会摆那个架子哩,瞧瞧你爹是啥性子就晓得了——跟你爷爷一个样。吃饭吧!要是他们不走,我还准备去田里送饭哩。”
张槐忙道:“我去叫爹他们!”
何氏道:“不用了,我已经让葡萄去叫了。这会儿该回来了。”
槐子这才作罢,又跟菊花说起刚才的事,也不知这事算不算完。虽然并不怕他们,可是他们要是回去乱说一气,谁有闲心老是跟他们掰扯这些?
菊花夸他道:“你今儿就说的不错,比发火赶人好。我都没料到你竟然能把他们说走了,我还以为他们要赖到下午哩。”
槐子拧眉道:“再发火不是更让他们有理由上门?真是倒霉,这叫啥事?白费了半天工夫。”
他看看菊花,想起这事是从五奶奶要他纳妾开始的,就因为他娘说漏了嘴,让人以为菊花可能亏了身子,不能生养了,才使得他们打起了小算盘,忍不住又是一阵气怒交集。哼!就算菊花真的不能生了,他们也休想往他身边塞人。他才不要娶那些人哩!
待张大栓回来,在饭桌上细问了槐子事情经过,板脸道:“下回再来还这么说,也别发火,也别让步。省得他们蹬鼻子上脸。”
槐子沉着脸点头。
何氏恨恨地说道:“我就咽不下这口气——总想拿大扫帚把他们扫地出门。就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亲戚,难怪咱爹娘那时候跟他们断了来往。”
张大栓道:“可不是咱爹娘跟他们断了来往,是因为咱家穷。人家看不上眼,才懒得走动的。那边有事也不请咱,咱家有事也请不动他们。这不就断了!”
槐子道:“亏得断了。不然就他们那行事做派,咱家能过安生日子?眼下就算贴上来,因为往常也没沾了他们便宜,就不用瞧他们的脸色了。”
张大栓吃了一大碗饭,吁了口气,道:“就是这个理。”
可是他们都打错了算盘,这事过不了几天,大爷爷媳妇大奶奶上门了。倒没吵闹。只是歉意地对何氏说了好些话,又说大爷爷是族亲里年纪最长的,如何的不容易。那天不是来闹的,不过是想来帮两方说合的。语气诚恳,颇有些低声下气的味道。
要说张家跟郑家人都有个特点:平常待人最是实诚了,可若是遇见不讲理欺负人的,吵嘴打架也不含糊;但人要是跟他们矮着身子陪笑脸,他们反而不好意思计较了,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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