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那一次索要,让他看清楚了自己的本质,他永远也做不了像陆云鸿那样的人。
他愤恨,不甘,羞愧……埋怨自己无能,痛恨自己全无作为。
孩子还那么小,嗷嗷待哺,郑思菡的母乳根本不够两个孩子吃的,他们的确是过了几年的苦日子,他也在那几年时常发泄着,折磨过郑思菡……
两个孩子亲眼目睹了他当年的暴行,一直对他都是充满恨意的。
后来他还是找了陆云鸿,拿到最后一笔钱……
所以回京之后,他和陆云鸿形同陌路,这些事情没有人知道,他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因为他不敢,不敢让人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无耻的东西。
刘青手里的罐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顾不得,伏在桌面上痛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对儿子刘长武道:“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我被猪油蒙了心,我想攀比,我想出头,我想让世人都敬仰我……”
“儿子,爹错了,真的错了。”
“你不要学我,永远不要……”
刘长武叹息着,安慰他道:“没事的,都过去了。儿子以后多努力,一定不让您失望。”
刘青越发羞愧,哭那声音把邻居都震动了,还以为郑家二老去世了,连忙遣人来问。
刘长武无奈,只好说是他爹赌钱又输了。
邻居:“……”
而由始至终,蹲在后窗外的郑长文,仰头看着夜空,目光清冷,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恨意和痛苦……
……
李老夫人是五月十九去世的,走的时候是清晨,满京城都还在一片寂静当中。
突然听见报丧的人来了,钱总管连忙去回禀。
陆云鸿顿了顿,还是先去上朝。
这会皇上肯定也知道了,应该会在下朝后商量一下丧礼的事,李老夫人之前就交代过了,她要和老太师合葬,当初给老太师修墓的时候,修的也是双墓。
果不其然,早朝匆匆就结束了。
皇上把陆云鸿、裴善留下,带回了勤政殿去商议。
这次皇上就不出面了,由太子领着六部的官员去祭奠一下,毕竟是老太师的遗孀,总不能走得悄无声息的。
皇上说起了梅新觉,随即蹙着眉头道:“梅兴生还在国子监念书吗?”
陆云鸿道:“他和刘长武还在。”
郑长文已经考取功名了,自然是要准备留用的,就和那两人分开了。
皇上看了一眼陆云鸿道:“关于那个孩子,你有什么打算?”
陆云鸿道:“他还小吧?就算有打算也是以后的事情,以后的事情让太子操心吧。”
皇上觉得有点不太对,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只好看向裴善呢:“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裴善道:“把郑长文拔出来了,那两个我到不怎么担心。一个性子执拗,不懂得迂回,将来入仕只能考虑去都察院或者外放。另外一个……就看太子殿下需要在什么地方添砖加瓦了。”
这师徒说了跟没说一样。
皇上怀疑他们在下套,又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套的?
只好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们先回去吧。得空也去辅国公府走一趟,不管怎么说,面子要做的。”
陆云鸿和裴善颔首,一起退了出去。
皇上看着他们的离开的身影,奇怪道:“今天是不是太过安静了?”
陆云鸿竟然没有跟他争执?
他突然有点不习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