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绝不疑心太子的意思,李德福和孙院使心里稍安,刚刚那种情况,若是没有太子担着,他们也不敢贸然给皇上用药。
孙院使离开后,顺元帝让李德福把惠贵嫔放出来。
回到寝殿的惠贵嫔泪流满面,双眼红肿,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却显得肝肠寸断。
顺元帝看她这副样子,不免就想到自己的发妻,那个曾经一脸欢颜的姑娘,最终也是这副样子,哭得那样不舍地离开人世。
他叹了口气,朝惠贵嫔招了招手。
惠贵嫔就扑到床边,将一张小脸送到顺元帝的手中,难过地哭了起来。
顺元帝道:“朕没事,别哭了。”
惠贵嫔抬起头,梨花带雨道:“臣妾是想告诉皇上,您若真的醒不过来,臣妾绝不独活。”
顺元帝笑了:“那感情好,我们一起上路。”
惠贵嫔哭得更伤心了。
顺元帝抽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听说你和太子起了争执?”
惠贵嫔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她紧紧地握住顺元帝的手,连忙解释道:“那药方据说还没有人用过,臣妾只是担心……”
顺元帝淡淡道:“朕知道。”
说着,侧着头,钳制着惠贵嫔的下巴,迫使惠贵嫔看向他。
四目相对,顺元帝的眼睛漆黑深沉,像无边无际的深海,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
惠贵嫔心里满是惊慌,虽然勉强接住了这个眼神,但她心跳如雷,知道自己是害怕的。
真是可笑,重活一世,明明带着他亲自赐死的记忆,那三尺白绫,毒酒,削铁如泥的匕首都还在眼前。她不选,却被几个太监押着勒断了脖子,想到她临死前那样的不甘和痛苦,那股要命的窒息感都掩盖不了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深深恐惧。
他的温柔都是表象,他的冷酷和血腥才是真实的,她明明已经告诫过自己,要装得比他更温柔,要做得比他更冷血,可怎么……好像还是被他钳住命脉一样,显得毫无招架之力?
就在惠贵嫔惴惴不安时,顺元帝接着道:“朕只是想告诉你,别说太子不会谋反,就算他想,朕也会选择成全他的。”
惠贵嫔惊讶地望着他,嘴角微张着,不敢置信。
可顺元帝却捏着她的脸颊,笑了笑道:“瑶儿,你也会支持朕的吧?”
惠贵嫔知道他又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连忙附和着道:“那是当然。”
顺元帝欣慰道:“真好,你越来越乖了。”
后面这一句,让惠贵嫔心里一惊,背脊阵阵发寒。
因为她不知道顺元帝这句话,是对她说的,还是对那个已经死了的皇后姜凌瑶说的。
……
长公主是第二天一大早入宫的,因为太担心,她连公主大衫都没有穿,穿着常服就去见顺元帝了。
顺元帝一大早召集众臣商议对策,还抽空见了女儿一面。
长公主见他精神不错,身板也硬朗,当即松了口气。
“给父皇请安,听闻父皇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顺元帝道:“已经好很多了,不过你若是担心,可以搬进宫来陪朕说说话。”
长公主道:“儿臣外嫁后和离,不宜再住回宫中。更何况,后宫的嫔妃也不愿见儿臣回来。”
顺元帝皱着眉,不悦道:“她们敢!”
长公主道:“她们不敢,儿臣也不愿。”
顺元帝知道是因为惠贵嫔,便道:“你还没有见过惠贵嫔吧,去见见吧,她真的很像你母后。”
长公主面无表情道:“不了,母后不会愿意儿臣借由他人缅怀她。更何况,儿臣和太子都是父皇一手带大,只要父皇身体康健,儿臣和太子便心满意足了。”
顺元帝听得眼眶发酸,连忙转过身去,缓了缓道:“你不愿意就算了,朕也不勉强。”
“昨夜孙院使用了王秀献的药方救了朕,你去和太子商量商量,看看给陆家和王秀什么封赏为好?”
长公主先是诧异,随即又满是庆幸。
“父皇要保重身体才是,至于阿秀那边,儿臣和太子会多照拂她的。”
顺元帝道:“夫荣妻贵,陆云鸿的大弟子都是南直隶的解元郎了,他也是时候回京了,不丢人!”
长公主闻言,笑了笑道:“陆云鸿才不怕丢人,不过现在不行,他还不能回来。”
顺元帝诧异道:“为何?”
长公主笑着道:“阿秀怀有身孕,现在不宜奔波,还是再等等吧。”
顺元帝听后,想到王秀和陆云鸿还是他亲赐的婚呢,现在那两个人都有孩子了。
他当即也笑道:“那就再等等,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