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道:“从前臣妾是一个人,皇上给的已经够多了,自然不贪。现在臣妾有了金阳,她是臣妾的小公主,臣妾自然要为她打算的。”
顺元帝看见惠妃将珠宝锁在柜子里,里面似乎还有不少宝物。他想起自己的皇后刚刚有孕时,便已经在四处搜寻小玩具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博古架都搬空了,放了些木制玩偶或者是竹编的小物件等等,新奇耐摔。
他当时还不以为然,结果后来等他亲自养了孩子,才知道皇后是多么有先见之明。勤政殿里的好东西,都不知换了多少了,可皇后宫里的那些小物件,却还是一个不少的放着。
顺元帝站起来,走进内室看了一眼小公主,便起身离开了。
惠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渐渐暗了下去。
她装也不行,不装也不行。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她也不知道,难不成真的是老皇帝老了,七情六欲也淡了?
“把安王先前安排的小太监叫来。”
白桃心里一惊,低声唤道:“娘娘……”
惠妃冷嗤道:“你怕什么,我不过是要他给安王传句话罢了。”
她可没忘记,他们那位太子殿下,竟然是个怕蛇的主!
……
顺元帝去了东宫,他没叫人通传,自己进了太子的寝殿。
太子还在处理折子,案桌上的灯罩离得很近,一旁的花子墨怕他不小心磕到,随时用手挡着。
顺元帝走进去,花子墨看见了,连忙行礼。
太子也抬起头来,随即起身请安。
顺元帝走过去看了他批阅的奏章,是贵州和云南的贡品到了,还有六十个小太监。有些是当地土司进贡的,因为对宫刑了解甚少,那些小太监在途中病故三十三个,还剩下二十七个。
护送的官员写了请罪折子,希望能减轻罪过。
太子在折子上批阅:宫中不缺宫人,带回好生安置,以赎罪过。
顺元帝道:“多半是当地土司孝敬的,那些孩子带回去也是罪奴,说不定还会受尽折磨而死,留下吧!”
“你要是不喜欢,赏给那些个官员,他们还能活得容易些。”
太子道:“是儿臣考虑不周,那就依父皇的意思办。”
顺元帝坐了下来,叹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地方土司比你想象的还要畏惧皇权,因为皇权可以轻易夺走他们的富贵。但他们却轻视人命,觉得治下的百姓不过草木一般,驻地官员只是监视,若是管得宽了,指不定就有匪盗杀人害命,暗中威慑。”
太子道:“那让那些百姓搬到我们官府治下的地方不就可以了?”
顺元帝笑道:“真像你想的这么简单就好了?他们有他们的文字,图腾,信仰,他们虽然分散,却也曾有过自己的统一,许多人心里还是念着他们的先祖,念着他们一辈子不能背叛的神明,那并不是迁徙就能遗忘的。”
太子听后,似有所悟,叹道:“夜冷寒袭霜如雪,千里冰封尘如刀。灯火阑珊绫罗梦,草根吐芽又一春。”
“既是大道通天人不走,各自信仰奔前程,那就无所谓困苦。”
顺元帝听后,笑了笑道:“你就像你母后一样,聪明又通透,从未让父皇操过半点心。”
“来吧,别看折子了,我们父子俩喝茶去。”
很快,父子二人移步草庐,到茶寮里去煮茶喝。
李德福年迈,手脚不太灵活,拿了茶叶来就站在一旁烧火,汤杯煮茶的是花子墨。
灯火昏黄,顺元帝和太子对坐闲话。李德福想,这一幕若是能画下来,多年后不知要羡煞多少皇室中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