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张琮闲扯了几句后,李善跟着平阳公主往承天门走去,路上正巧碰见了门下省侍中陈叔达与中书令杨恭仁。
“拜见陈相。”
“拜见杨相。”
因为是在皇城内,这两位又是长者,所以李善才用这样的称呼来行礼,毕竟他如今册封嗣王,从品级上是高于陈叔达的江国公与杨恭仁的观国公的。
“怀仁怎的在此?”杨恭仁笑吟吟的问。
李善正要说话,正巧裴寂也来了,两仪殿议事结束,这些宰辅都是要从承天门去皇城上衙的,“拜见裴相。”
“咦,怀仁今日……”裴寂也奇怪的问:“今日怀仁上朝了?”
陈叔达干脆的说,“肯定没有,因为去两仪殿议事前,回门下省取奏折,正巧御史中丞递交了弹劾魏嗣王李怀仁今年第十二次缺席朝会。”
如今早朝是五日一朝,十二次再加上之前的婚假,还有再之前的回京修养,也就是说,李善回京后基本就没参加过早朝。
李善干笑了几声,从两人的问话中敏感的察觉到不太对劲,小心翼翼的问:“陛下问起了?”
杨恭仁嘿嘿笑了笑,意思是还用问吗?
李善既不是成年亲王,也不是宰辅,一般情况下是不参与两仪殿议事的,而李渊问起李善,无非是为了给众将论功。
但李善是实在不想沾身,一方面自己是先期的主帅,后期的主帅还是自己门下,另一方面这实际上也是东宫、秦王府之间的角力,偏偏双方的心腹将领在大战中都有杰出表现,所以李善是真的不想掺和。
一行人往承天门方向走,李善不动声色的加快了脚步,顺口说:“今日万贵妃托了三姐……居然要某收万宣道为徒。”
杨恭仁、陈叔达都不动声色,而依附东宫的裴寂咦了一声,“江都郡公?”
“嗯。”李善冲着已经提前离开的平阳公主的背影努努嘴,“被三姐坑了,应承之后才知道,江都郡公与罗阳打了一架?”
但在李善这种心比较脏的人心中,就有些阴暗,甚至觉得有些残酷了。
一旦东宫真的起事,长林军进入太极宫,而李客师或者张琮不能击退,唯一的选择是护送李世民出宫,因为只要能保证李世民活着,那就意味着并没有失败,活着的李世民即使只在京兆,只在长安,也有击败东宫的希望,而且还很大。
但乱战之中,不可能带走承乾殿的所有人,除了李世民本人之外,可能会带上秦王妃,毕竟这位身后还有高士廉、长孙无忌、长孙顺德,都是秦王一脉的中坚力量,可能会带上长子中山王李承乾,至少要保住一个子嗣。
其他人就不好说了,李善觉得,十之**都得被俘。
换一句话说,这等于是将其他的老婆儿子女儿都送给了东宫,也送到了屠刀之下……李善骑着马一路出了长安城,劲风迎面而来,让他有些惘然。
李世民难道不知道这种可能性吗?
或许是自己对李世民的心性太过高估了?
“阿郎。”王君昊大声说:“后面有人追来,好像是宫人。”
李善放缓了马速,回头看了眼,认得是殿中监苏制手下,只能勒停了坐骑。
“魏王殿下。”宫人催马赶上,“陛下传召……”
晦气,自己都跑出长安了还是被拎回去,李善一脸不爽的要调转马头,宫人这才把话说完,“陛下传召殿下明日两仪殿觐见。”
听了这话,李善甩了甩马鞭,双腿用力,坐骑低低嘶鸣了声。
李善估摸着,之前那个宫人没赶上,李渊可能不太爽,干脆就传召自己明日觐见……而且还是两仪殿。
还不如今天就觐见呢,明日两仪殿那肯定又要与那么多宰辅打嘴皮官司,自己要绞尽脑汁的左右逢源,还得兼顾李渊的小心思,甚至还要提防裴世矩给自己下套。
太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