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大队骑兵向北追去,李善叹息一声,历史上的刘黑闼记得是兵败北逃被属下生擒以献,不知道这一世的命运如何。
“怀仁,回城吧。”李楷催促道:“如今乱兵过境,不可立于危墙之下。”
“谢过德谋兄。”李善笑着说:“此次河北战事,频频遇险,德谋兄冒险而来,小弟足感厚情。”
“公私两便罢了。”李楷摇头道:“秦王殿下已然明言,怀仁于山东立下大功,待得回京,一任由之……”
李善神情微妙,这是李世民许诺庇护,毕竟李德武已经投入东宫……而那隐秘的关系,不可能始终隐藏在水底。
至少在京中,秦王夫妇、李客师夫妇以及李楷、王仁表都是知情人。
“叔母颇为憔悴,常常入京打探山东消息,临行前,为兄去过朱家沟,隐隐透了些内情,许诺必要将你带回长安。”李楷笑道:“到时候,可要向叔母多讨两盏茶喝喝呢。”
李善问了几句母亲的近况,正式行礼谢过李楷的母亲长孙氏。
“临行前,父亲听闻怀仁在山东施展身手……”李楷饶有兴致的说:“但只怕父亲也想不到……不说之前贝洲战事,生擒欲谷设,仅魏县一战,唐军两相夹击,先泄敌军士气,后摧枯拉朽,一举破敌……”
“无需阿史那社尔的那封信,怀仁已然能名重天下矣。”
听了李楷这一番话,李善有点头痛……暗想自己还是太年轻,做事火候不够,出的风头太盛了。
自己在山东所作所为……到时候李建成别把怒气发泄到我头上!
如果说现在东宫还可能一无所知,毕竟齐王李元吉到现在还在武陵附近打猎呢,但战后李建成不可能一无所知……别人不说,那个王君廓就很难说。
想到这厮,李善随口问:“对了,德谋兄,听闻房公最得殿下信重?”
“那是自然,房公屡次在殿下面前举荐怀仁呢。”
“德谋兄可知……房公可有外甥?”
李楷听得莫名其妙,想了会儿才说:“嫡亲外甥似乎没有,隔房的自然有,清河房氏亦是千年世族。”
这倒是……李善也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了,谁让自己当年没听个仔细呢。
走近的凌敬听得牙齿都有点酸……这个时代,就算如窦建德那种以仁义著称的人,都做不到李善这模样。
“放心吧,斥候回报,魏县大胜,刘黑闼率数百残卒北窜。”凌敬放声道:“此战之后,尔等当能入关中去长安。”
苏母讶然问:“凌先生不走吗?”
“他人费尽心思招揽,自然是要用得到某这把老骨头。”凌敬不阴不阳的说着,瞥了眼李善,“只是不知道定方……”
李善无奈接上,“伯母放心,小侄必与定方兄一同入京。”
凌敬脸色稍缓,从袖中取出一卷纸,“等追击刘黑闼战事毕后,再行定稿。”
李善展开看了看,笑道:“凌先生……可否写成前后数截?”
凌敬愣了下,笑骂道:“你这小子,凭的心黑!”
这是准备快马送入京城的战报……魏县大胜,就算刻意封锁,但这个消息很快就会被距离卫洲不算太远齐王所部知晓。
到那时候,齐王只怕会挥军北上来占便宜,所以需要立即战报入京,先定大局,然后再分成数段陆续报功……很可能会延迟京中东宫的部署。
正闲聊之时,突然眼前有絮状物飘过,李善收起纸张,抬头叹道:“终于下雪了!”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三日,寒冬季节,位于黄河北岸的魏洲,在一场数万人厮杀的战事之后,一场大雪由天而降,将地上的血污遮挡的严严实实。
目送凌敬、李善进了屋,苏母转头低声道:“怀仁才十八岁,尚未娶妻,屋内有贴身丫鬟两人……”
周氏突然跪在地上,“妾身身世飘零,全由夫人做主。”
“罢了,总要安置了你,还不起来!”
苏母笑吟吟的挽起周氏,心想李善对自己以及村民施恩颇多,日后自己一行人又要客居长安,独子与李善订交,但总不能只占便宜吧?
周氏名义上是苏定方的义母,但实际上也不过是高雅贤掳掠来的,许给李善为妾,正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