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算太远,只隔了三个坊,但两人还是坐着马车去东市,李楷总能考虑到这些细节,毕竟这是在长安城内,一个不好撞上谁又是一场风波。
“适才秦王妃提到,河北诸将回返京中?”
“嗯,主要是秦王府将领。”李楷低声道:“秦王设宴,席间说起那事……”
李善听的有点头大,李世民那厮笑骂程咬金长子程处默学艺不精,结果激起几个秦王府子弟忿忿不平……这不是给我找事吗?
也不知道李世民到底想干什么,李善隐隐察觉到,可能是信息不对称的缘故,李世民是不知道……裴家和李德武还没察觉到,此李善即彼李善。
听了李善吞吞吐吐几句话,李楷咧咧嘴,“裴家真的没察觉到?”
“至少他没察觉到。”
李楷诧异于李善语气坚决,想了想笑道:“果然手段了得。”
李善并不意外,毕竟这么熟了,他也知道李楷此人心细如发,从这句话里察觉到,自己在李德武身边安插了眼线。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孝卿兄第一次去朱家沟时候,正巧碰上旧仆,后来孝卿兄承认,小弟比他要惨……虎毒不食子啊。”
一番话说到最后,隐隐带着愤慨和恨意,李楷颇为感慨,他和父母私下都很是不解,李德武为何如此不智,有如此佳儿,他日家族再起并不是远在天边。
压制住胸口喷涌而出的恨意,李善换了个话题,“听闻酒楼宾客盈门?”
李善前世就这性子,谁都说他是老好人,他也乐意有这副很有迷惑力的面具。
前身遭遇的一切让李善胸中常有恨意,但他强自压制……他只是不希望自己成为仇恨的符号,除了仇恨什么都不去想。
李楷配合的接过话茬,笑道:“的确宾客盈门,原先还有些担忧,但没想到……”
的确出乎李楷、李昭德和王仁表的预料,李善亲自画了图纸,甚至亲自和匠人商量改建、装潢。
完工之日,李昭德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这栋酒楼的风格和这个时代的区别太大了。
李善前世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没有如普通饭铺、酒楼一样设雅座,而是全部设包房,任何两间包房之间都有相当的距离以保证隔音。
李善两手并拢抵住对方的一拳,心想这厮尚未加冠,却好大的力气。
那壮实青年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人看似文弱,却力气不小。
李善是真的不想打,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人是谁,但也隐隐猜到了对方来历。
但这一架不是李善不想打就能不打的,壮实青年步步紧逼,看起来很有章法的模样,李善很是吃了亏,左肩膀被砸了拳,额角也被对方拳头擦过,火辣辣的疼。
“宝琳!”
赶来的李楷厉声道:“住手!”
瘦高个青年反驳道:“德谋兄此言不妥,你我父辈乃是同僚,却要吃里扒外吗?”
“杜构!”李楷阴着脸喝道:“自身无胆量动手,只会挑唆他人!”
听到杜构这个名字,李善愣了下,如果没记错,这是杜如晦的长子。
说起来,李善最早扬名是因为东山寺查验事件,杜如晦无功而返,杜构早就听说了李善这个名字,一个月前又在酒肆里被踹的……杜构早就在找机会一泄心头怒气了。
“砰!”
分神的李善被壮实青年一拳砸翻,脸颊处立即肿起,青紫一片。
赶来的六七个青年中,一人开口道:“尉迟兄,算了吧。”
这壮实青年就是名将尉迟恭长子尉迟宝琳,随其父征伐河北,前几日才回京。
秦王府子弟以长孙冲为首,而尉迟恭当年屡次大败唐军,身份颇有些尴尬,所以尉迟宝琳向来对长孙冲俯首帖耳,席间被杜构三两句话就挑拨的跳出来出手。
尉迟宝琳回头看了眼,人群中的长孙冲有点不知所措……得,再给一脚好了,毕竟李楷都已经站出来了,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一脚踹过去,尉迟宝琳心里还在想,不知道长孙冲满不满意,不过能压了程处默一头,也不错。
尉迟恭、程知节同为玄甲军统领,彼此之间也是有竞争的。
就在这时候,忍无可忍的李善猛地缩身,半蹲在地上,左胳膊拦在脸前,挡住了这一脚,然后死死的抓住这只脚,猛地一掀。
在周围人惊呼声中,李善长身而起,右脚狠狠踹在半空中的尉迟宝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