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突得知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扬言要派兵教训教训姬扬。
“圣上息怒,咱师出无名阿!”弦轲劝道,“卫侯一没废后,二没立庶,仅仅是和姬妾生了个儿子,并未违反礼法。”
掘突当然也知道这些,只是气不过姬扬敢如此藐视他的权威。他直接把司徒叫过来:“你这就让临淄大礼士向齐侯宣诏,说寡人和天子做主,让卫国长公主与齐国公孙联姻。只要他好好开拓海外,将来卫国就改姜姓!”
“圣上,自古以来,家国传子天经地义。您贸然逼卫传女,恐怕,恐怕也不符合礼法吧?”耿直的司马看不下去,斗胆上来劝谏。
“礼法?寡人是圣周召,圣周召就是礼法!”掘突自从把周礼搞得宗教化后,自己也难免膨胀起来。
“圣上所言不妥!”司马拿出贵族范儿抗辩道,“礼法乃是圣人所制,周召乃是奉法而行,不可僭越礼法之上!”
“哼,圣人?”掘突冷笑一声,“尧是不是圣人?舜是不是圣人?”
“当然是!”司马脑子一热,不知不觉上了套。
“那你不会不知道舜是尧的女婿吧?”
“这……”司马虽有傲骨,但却口才不行,一下子哑了。
司徒捣糨糊道:“这仲姜所生的卫长公主尚年幼,才刚刚学会说话,恐怕……”
“先定亲不会阿!”掘突失去耐心了,“叫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
众臣吃了一惊,虽然大家心里都认为荒唐,也只好照办。
齐侯奉召后,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把诏书看了又看,怯生生地问了一句:“这样也可以?似乎不妥吧?”
临淄大礼士学着周召的口气,也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尧舜之间“翁传婿”的美谈,毕竟这是目前最能说服春秋人的合理论据了。
齐侯想想也对,看来女儿女婿继承大统也不是什么离经叛道之举,心思顿时活泛起来。
“周召说了,只要您好好配合海外开拓、教化东夷的大业,卫国的残局就由您来收拾。”
“多谢周召关心,这些本就是寡人份内的事。”平白无故得这么一好处,精明的齐侯自然十分配合。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继承卫国毕竟还是十分遥远的事,卫侯会不会中途服软也未可知。所以,齐人最终派出了一支船队东渡。这只船队不大也不小,既成本可控也能让临淄大礼士交差。
不过,齐侯的一小步,却是华夏的一大步。在游戏的史书里,这就是中国人第一次成规模官方出海的记录。
出乎意料的是,齐侯虽然配合了,她女儿却不配合。这女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维护那不爱她的夫君,坚决反对传国给女儿。不过她哪里拗得过父亲,齐侯还是强行定下了娃娃亲。仲姜也是刚烈,一气之下竟偷偷带着女儿返回卫国去了。
掘突听到消息后,十分错愕。这个时代还离程朱理学差着千儿八百年呢,广大妇女同志不应该有这么愚昧的“贞烈”思想阿?莫非这仲姜从小长于深宫,涉世太浅,把姬扬的“风流”当“倜傥”,一见钟情成脑残粉了?
掘突半开玩笑地问季姜:“你看人家姬扬长那么帅,把仲姜坑成这样,她还如此死心塌地维护。你当初怎么就不动心?”
“圣上休要戏耍臣妾。”季姜嗔道,“你们都把仲姜的心思想歪了。”
“哦?此话怎讲?”
“哎,您忘了我曾经被君父当棋子的经历了吗?”
掘突经老婆这么一点,若有所悟。
“我们这样的公室女儿,虽从小荣华富贵,却对自己的命运没有半点主宰之权。仲姜落到今天这样的悲剧,全拜齐侯拿她巴结卫侯所赐。所以,当她得知自己那还在牙牙学语的女儿又成了棋子的时候,反抗是必然的。”
掘突听着季姜那冷冷的语气,不由打了个寒战,心里竟对仲姜更加愧疚起来。如果不是他,姬扬未必会同意这门婚事,更不会因为他的一条计策而搭上女儿的命运。
不过,老天爷似乎也不站在姬扬那边,厉姒的儿子未满周岁竟夭折了。
掘突抓住机会,展开一场舆论攻势。上从天子周召,中有礼士诸侯,下到卫国内部,纷纷说是文王显灵,借此警告卫侯呢!
姬扬到了这份儿上,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又疯狂宠信厉姒的妹妹戴妫,以最快的速度让这个更年轻的女孩怀上了孩子。一时间,这个胎儿的性别成了各国诸侯茶余饭后最时髦的谈资,连民间百姓也掺合进来。各路巫卜、赌徒纷纷借题发挥,好不热闹。
十个月后,赌盘开奖,居然又是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