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么一拖,东边就有人坐不住了。眼看大军趁着黄河结冰,快速向西推进,晋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忧虑:“我等很快就要进入王畿了,可依然没有名分。得不到天子的支持,只怕会受到各路元老和诸侯指责啊!”
卫侯倒也不说什么,依然沉得住气。掘突则笑嘻嘻地安抚晋侯:“不用担心,鹬蚌相争,只会让渔翁得利。再过几天就有分晓了。”
原来,百间长已经出动,再次使出了离间计。他分别派人到两个天子的驻地,有鼻子有眼地说对方已经答应了关东诸侯的要求,甚至送诏书的使者都已经出发了。
姬余臣这边率先炸了锅。
周公和召公是如丧考妣,声泪俱下地咒骂:“姬宜臼真是被申侯蒙瞎了双眼,简直愧对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答应这样的条件无异于把江山拱手让人啊!”
虢公翰尚且理智,而且早已受够了这帮老顽固的作风,冷冷地说道:“哭有何用?骂有何用?换不来一兵一卒!”
“接受这等逆贼的兵马,简直奇耻大辱,我等宁死不从!”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都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了,你们宁死不从能威胁的了谁?我等在与姬宜臼的争斗中,明显处于下风,如果不能笼络关东诸侯,只能坐以待毙!”
周召二氏这种表演型人格,闹多了也自知无趣,瘫坐在一旁啜泣呜咽去了。虢公翰正色道:“卫姬伯这个老贼携兵自重,自是可恨,但为今之计只能相从。我等应知,天子的权力乃天所授,岂是一个小小诸侯能承受的。我倒是觉得,卫侯此举,就算一时得逞,日后必定引火烧身。他这等大逆不道之举,必会招致天怒人怨。待到战事平定,再发动天下舆论,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周、召、虢、单、毛等姬姓元老们除了叹气,也只好默认。王座上的姬余臣无奈地发出了诏书。
姬宜臼这边倒是务实一些,一听对方要抢先,立即毫不犹豫地表示要跟上。
“如今这个情形,已经容不得我们犹豫了,得赶快拟诏发出去。千万不可为了眼前的利益,误了大事。要是关东诸侯向着他们,我们目前占上风的局面定会逆转,导致功亏一篑。”
申侯这个老狐狸虽然不爽,但也不糊涂,甚至见风使舵地更彻底:“依臣之见,王上不但要认可这个周召之制,还得追加封赏!”
“这是为何?”姬宜臼有点觉得跌份,“毕竟寡人是天子,答应卫侯这种大逆不道的要求已是格外开恩。再加封赏是不是太损天子威严?以后会不会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非也,非也。”申侯捻捻长须,道出了他的想法,“我指的不是封赏卫侯。”
“哦?外公是何打算?”
“首先,就算我们现在马上下诏封卫侯为‘圣周召’,也未必能占到便宜。且不说姬余臣的诏书可能先到,就算抢先到了也和打了个平手没多大区别。对于卫侯来说,两边都承认和两边都不承认没多大区别,未必倒向我们这边。所以我们要追加封赏,而且要丰厚,压过姬余臣他们!”
姬宜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申侯继续说到:“另一方面,卫侯这等要求实在是大逆不道,虽然我们迫于形势不得不答应他,但我也认为不能任其太嚣张,所以得想办法制衡。”
“如何制衡?我们现在有求于他,能把他怎样?”
申侯笑了笑:“关东诸侯又不是铁板一块。卫侯当了盟主得到这么大的权力,我不信别的诸侯不眼红。所以得从他们内部下手。”
姬宜臼恍然大悟:“您是想用封赏笼络晋侯和郑伯啊。”
“正是!”申侯向他外甥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咱得下点血本。既然卫侯得了权力和名声,我们就给晋侯土地和百姓。我看他早就觊觎并蚕食河东汾水一带了,不如顺水推舟,把那片河谷赐给晋国。”
“那堂叔郑伯如何笼络呢?”
申侯又捻了捻胡须,说了两个字——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