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宰大人言之有理,臣也支持这门婚事。”大司马除了被胜仗噎住的那次外,几乎都要站在內宰一边,“卫侯虽然远在王畿,但他所领的圣六师乃成周旧部,卫国自己的军队都在离我们不远的黄河北岸虎视眈眈呢。虽然宋、曹、许、蔡、陈等国的军力较弱,但与卫师联合的话,则无人能挡啊!”
众臣再次议论开来。不少人,尤其是贵族大臣,又纷纷坚定地站到內宰领衔的“赞婚一派”。
掘突铁青着脸,冷冷地对內宰说:“你这几天好好反省了没?刚放你出来又大放厥词!”
“臣觉得这门婚事并无不妥!”
“少来了,寡人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掘突怒道,“你不就是怕我娶仲姒吗?”
他挺了挺身板,干脆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挑明:“寡人告诉你们,我就是要娶仲姒!就是你们在各种风言风语里已经听说的那个仲姒!你们要还是寡人的臣子,就帮我想办法怎么对付卫国,而不是帮着外人干涉寡人的婚事!”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百间长跳得更凶了,嚷嚷着君上的婚事谁也无权插手。他的侄儿索丘和其他商人子弟出生的官员纷纷跟着造势,与支持內宰的贵族们争吵起来。先前“反婚”的太史和左司马夹在中间,好不尴尬。
当然,这其中最尴尬的自然是左司马聂让。他全程默默不语,仿佛木头人一样。
“龙亡漦在,椟而藏之。发椟成鼋,童妾孕之。美人其姝,罪臣献之。赫赫宗周,褒姒灭之!”
內宰这个老牌贵族,越是面对掘突的威压,越是显出了一身的硬骨头,居然把这个恶毒的童谣念了出来,声色俱厉地质问道:“君上坚持要娶褒姒的妹妹,难道是想重蹈幽王的覆辙吗!”
掘突彻底被激怒了,大声回应道:“寡人就是要娶!你能怎样?”
“只要臣活着一天,就决不让妖女入郑国宗庙!”
“臣也是!”太宗站出来补刀,誓死捍卫自己掌管的宗庙纯洁。
大司马、太史等其他刺儿头都上前力挺,一时搞得司徒等温和的贵族都没法骑墙了,只好遮遮掩掩地随声附和。
“那你就去死吧!”掘突毫不示弱,“来人那,将內宰拖出去烹了!”
众人大惊,赶紧相劝。大司马带头说道:“內宰一心为国,君上这般实非明君所为。杀他等于打击所有的忠臣。”
“寡人不要这样的忠臣!”
弦朱再次跳出来,报复內宰当初对他拔剑相向:“这样的人根本不是忠臣。他胳膊肘往外拐,就是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大司马怒目圆睁:“你这是要置內宰于死地吗?”
“你心疼,那你代他去死啊!”弦朱现在彻头彻尾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小肚鸡肠的他自从上次朝堂之争后,自认有君上撑腰,恨不得把所有的积怨通通发泄出来,完全不觉得这是作死的节奏。
“臣愿代內宰大人而死!”太宗居然把这话当了真,一把拜倒在掘突面前。“臣也愿意!”太史也来这一出,一时间许多敢死之士都冒出来跟风。
掘突有点被这股集体请死的刚烈之风给震慑住了,正想该怎么缓和一下。谁知,继续作死的弦朱却添油加醋道:“君上,这些人藐视您,故意跟您作对,通通该杀!”
这话太狠了,简直赶尽杀绝。掘突这才意识到,单纯的婚事之争已经不知不觉地转变为贵族与商人之争,但为时已晚。郑国上下终于“成功”落入卫侯的圈套之中。
大司马闻声跳了起来,立马拔剑相向:“都是你们这些小人蛊惑君上、陷害忠良,今天我就要在此为民除害!”其他贵族也纷纷怒斥,将弦朱等几个商人出身的大臣包围了起来,要把对掘突的不满全部发泄到他们身上。
“放肆!你们要干什么?”掘突赶紧制止,可却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