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小心为妙。”卫侯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可能,只好叮嘱道,“对郑伯、晋侯的动向要严加关注。”
于是和会再次冷场,郑伯与卫侯重新开始耗时间。心灰意冷的芮伯由于努力又一次付诸东流,干脆也躲了起来。然而两个大佬拖得起,天子却是如坐针毡阿!申侯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调和。这一次,他只宴请了郑、卫两方。姬宜臼因为已经和卫侯撕破了脸,为了避免尴尬,只好也不出现。
申侯对此颇为重视,还特地找芮伯借了座宫殿。可当他在门口迎宾的时候,卫国的马车上下来的居然是姬扬。看来卫侯是料定申侯掀不起什么波浪了,干脆让儿子出去历练历练。不过掘突还是如约赴会了,好歹算是给了点面子。
这姬扬依然不改公子哥儿的做派,行礼的时候头昂得比谁都高,毫无谦逊的姿态。进了宫里也是大摇大摆,径自就坐了下来。他随意地向申侯拱拱手道:“君父抱恙在身,不能与会。我替他出席,在这儿先陪个礼。您不会介意吧?”
“哪里哪里,这样也好。”申侯赶忙赔笑道,“今日咱们本就不谈国事,只管宴饮享乐。您与郑伯都是年轻人,或许反而谈得来呢!”
姬扬眼皮子一翻,向掘突抛来一个蔑视的“媚眼儿”,瘆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掘突不打算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做好了静静看对方装逼的准备。只是苦了申侯,难为他不停地给两个人硬搭话茬儿。
好在宴会上的干货还是花了不少血本的,可以分散一下两人的注意力。掘突一边抿着酒糟,一边安心地片着烤乳猪,倒也没有因为话不投机而不自在。
姬扬则又露出了“春秋版陈冠希”的特质。只见他那雪白的右手托着微粉的腮帮,左手的纤纤玉指矫情地捏着酒爵,脸上两汪波光粼粼的秋水时而微闭时而满张,色眯眯地扫描着每一个舞女的身段。碰到有中意的上前斟酒,那双美手便开始在人家身上游走。由于姬扬天生丽质,侍女们倒是不大抗拒,个别还颇有些粉丝投怀送抱的意味。这家伙要是生在现代,怕是比吴亦凡还善于“泡粉”。
掘突瞄着姬扬的做派,颇有些鄙视。要是换作穿越前的贾汉卿,心中还有些羡慕嫉妒恨。可如今他已是孔武英俊的郑伯,自然瞧不上这韩国风的娘炮小美男了。
就在这时,申侯忽然击掌三下,场上穿梭的男女侍从们纷纷退下。只见一华服美人,脸上蒙着七彩的鸟羽,从侧殿缓缓踱步而来。
随着一声悠扬的钟磬,歌者们用清丽的和声唱起了小雅中的《隰桑》。美人应声而起,时而扶扬手臂,时而抻抵足尖,时而胡旋不止,时而婀娜衣衫,配着“既见君子,其乐如何。既见君子,云何不乐”的歌词,将少女对情郎的爱慕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掘突老觉得美人似乎在对着自己抒发诗中之志。起初只是有那么几个瞬间,后来感觉越来越明显。等到歌者唱“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的时候,美人几乎贴到了他的案前。
这两句本就是琼瑶式的情话,大意是“将你藏在心中,从来不曾忘记”。
面对这样暧昧的情境,掘突却没有产生排斥,反而随着鼻尖捕捉到的一丝美人幽香,在心头荡漾起来。
很快,美人又踏着舞步离开了案前,身后露出了姬扬那张满是**的贱脸。掘突仿佛一下子从天上坠到地下,差点吐了出来。本来一直冷眼看着公子哥胡作非为的他,突然生出了一股正义感,觉得姬扬这是对佳人的亵渎,不该让其染指这么美好的事物。
等到歌舞一罢,姬扬不愧是泡妞高手,率先抚掌大赞,随即博得了美人一个屈膝还礼。然而令他大为不爽的是,美人接下来居然转身给掘突斟酒去了。
掘突看着姬扬那张气呼呼的帅脸,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他心中也对美人的举动感到纳闷儿。
“小美人儿,我这么捧场,却为何不给我斟酒啊?”姬扬提高声调,习惯性地飞出他那电死人的媚眼儿。
“公子息怒。”美人似乎有些慌乱,赶紧又踱到对面,恭恭敬敬地拿起长尾勺,从那青铜壶里舀起一盅浑汤,向客人的酒爵移去。姬扬使坏,顺势把酒爵一收。美人大惊,不曾料到这厮如此轻浮。她生怕酒水洒出失礼,下意识地向前凑了过去,岂料正中对方下怀。
那姬扬恬不知耻,竟一把扯下了美女的鸟羽面具,还故作潇洒地甩到了身后。
美人一声惊叫,让申侯尴尬不已。然而姬扬却满不在乎,自顾自地哈哈大笑。慌乱间,美人回首,向掘突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这一回头不要紧,却让掘突下巴掉到了地上。原来美人不是别人,正是对他情有独钟的季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