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这一次举足轻重的鲁国也来参会。鲁国虽然一直在打酱油,但对周召制度的不爽是路人皆知。到时候鲁公再帮周卫说说话,天下诸姬肯定全部反对,甚至连晋侯在这种压力下都难保不倒戈。
分析到这儿,掘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嘱咐季姜继续跟王太后搞好关系,同时召来最信任的司间、司营、司马商议。三人听了前因后果,顿时陷入了沉默。
“卫侯这是破罐子破摔了。”掘突忍不住点开了口。
“君上,咱们还是动武吧?他敢这样,关键就在于没有被打服。您为了周召大计一再对他包容,他竟不知天高地厚。天子这种墙头草,只要看到卫侯彻底失势,也就不敢兴风作浪了。”索丘再次当起了主战派。
“现在恐怕不是好时机吧?”荆生反对道,“现在周卫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我等师出无名,极易失道寡助。”
“什么道德不道德的,拳头硬就行。”
“弦轲你怎么看?”掘突见两人争执不下,便转向第三人。
司间看了看司营,抱歉地说道:“臣也觉得目前不宜动武。”
索丘一听老朋友居然帮一个贵族说话,顿时吹胡子瞪眼睛起来。
弦轲耐心解释道:“打仗消耗的是国力。今日司商和司空不在,君上可以回头问问他们。据臣所知,建新都、开运河、加上中间的酒粮商战,已经把国库消耗得差不多了。此时兴兵难免后勤乏力。还是开了战再面对这些困难,前线恐怕就凶险了。”
“还是司间大人老成,言之有理阿。”
“君上,那咱们就坐以待毙吗?”索丘急了。
掘突摸了摸胡子,不得不换条思路:“我们之所以觉得诸姬大会已成定局,是因为周、卫、鲁的声势大于郑、晋。那有没有可能改变双方阵营的力量对比呢?”
“君上指别的姬姓诸侯?”索丘琢磨道,“原来畿内的周、召、毛、单、虢等朝中显贵力量最强,但犬戎之乱后已沦落为一堆废柴,说不上话。关外的诸姬刨去刚才几个,剩下的邢、芮、管、蔡、曹、霍等,势单力薄,又大多以周公正朔的鲁国马首是瞻。至于召公的正朔燕国,位于遥远的苦寒之地,有名望却无实力,能不能赶来参会都是问题。”
“总之,诸姬似乎都帮不上什么忙吧。”
“如果,寡人是说如果。”掘突转身问道,“鲁国站在我们这一边,郑、晋、鲁压得过周、卫吗?”
弦轲和索丘四目相对,不知道主子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奇谋妙计了。
“臣认为压得过。”荆生坚定地说道,“鲁乃周公正朔,在诸姬中威望甚高,天子也不得不敬三分。姬宜臼新登大位,如果鲁公帮我们说话,肯定会有所顾虑,估计会从明确支持卫侯退缩为闪烁其词。这样一来,其他诸侯自然望风而倒。”
“可是如何说服鲁公呢?”索丘看着君上,“周召之位对鲁国没有任何好处,更有违鲁国向来保守复古的政治传统。”
“那就给鲁国好处呗。”掘突语气忽然轻松起来。
三人看到主子熟悉的坏笑,知道君上肯定又有新点子了。
“如果君上能同时说服燕国赴会支持就更好了。”荆生顺势补充道,“周公、召公之后支持新周召,没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了。”
“好,寡人会亲自出马,与鲁公会谈。不过,要是卫侯知道了,肯定会干涉。如何才能瞒天过海,让卫巫不能发觉呢?”
“这就比较难了。”弦轲摇摇头,“卫国的情报系统不输司间府。两个国君会谈这等大事,不可能不知道的。”
“既然不可避免,那就顺势而为。”聪明的索丘眼珠子发亮,“臣有一计。”
“快快讲来。”掘突焦急地凑上前去。
“既然君上这几天一直对周卫装作对阴谋毫无察觉,那就干脆更进一步,向全天下装作您依然认为周召之位已是囊中之物。”
掘突想了想,似乎开了窍。
“臣请君上打着准周召的名义,周游列国,与诸侯们共商匡扶周室的天下大计。这样,一来显得您胸怀宽广,可笼络人心,二来麻痹天子与卫侯,以为您毫无防备。”
“司营大人此计甚妙。”荆生主动夸道,“如此一来,君上可以光明正大地与鲁公会面了。”
“司马大人过奖了,过奖了。”索丘愣了一下,赶紧回礼。
“哈哈,只要你们臣僚团结同心,寡人何愁没有妙计可用?”掘突乘机拉拢贵族和商人的关系,化解他们潜在的对立心理。
于是,掘突屁股还没坐热,就再次离开郐城出游,司间弦轲一路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