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以改变许多东西。一个人对一件事坚持上十年,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种执念了。
开阔湖光之前站着个衣冠楚楚、年轻有为的帅气侯爷,薛彬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王子腾死了,勋贵圈里的南党也差不多终结了。曾在旧都南京叱咤风云的四大家族连表面上的“一气同支”都被撕破,彻底化作一盘散沙。按理说,最后的“集聚”的机会便是由军功显赫的史家来收拾旧山河,可史家双侯同宗不同心,再或许其中还藏着一宗血案,没准儿哪天还要惹出一段萧墙之祸来。
当然,薛家早就远了朝堂,专心经商,这番境地对薛家来说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再强忍着恶心与某些心怀鬼胎亲戚斗智斗勇——可是,对着一片空濛的湖景,薛彬心中还是升起一股子说不出的萧瑟来。
薛彬只能暗暗叹一声:都开始“忆往昔”了……真是老了呢!
史鼎忽然看过来,一挑眉:“这次,应该没人再能拦我了。”
此话一出,薛彬忽然觉得自己的少年意气又回来了,一张脸瞬间黑得反光,紧咬后槽牙恨不得狠狠抽他一顿报仇:“拦你?再被你打断几根骨头?”
——史鼎不提他都差点忘了,当初还有另外一茬“血案”!
十年前的史小公子可比现在还要意气风发,换个平易近人的词儿——就是冲动,自大哥尸体被拖回来就没消停过,说什么都要查出真相!
可那是什么时候?想想看,朝堂一团乱,最不缺借题发挥的,哪能再闹萧墙之祸?而且,夺爵这事儿,要真是弟杀兄,不是单单处决一个弟弟,而是爵位收回全家一块儿受罪,要是再摊上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御史,嚼嚼所谓“南党”,按当时那一触即发的局势,四大家族说不定得一块儿陪死呢!
是以,由躲进玄真观炼丹的仙风道骨的贾敬亲自带头,熊孩子史鼎的“闹脾气”被四大家族联手镇压了。薛彬这个好友也受了牵连,一面被各种长辈念叨“不跟跟他胡闹”,一面又押来当前锋:你们关系好,你赶紧去劝劝!
薛彬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劈头盖脸一顿骂:“你再闹下去,死的就是你了!”
忠言逆耳最欠抽,史鼎恨得眼睛都充血,脑子一热当然是逮谁揍谁,以至于三天后薛彬在病床上疼醒过来的时候,看着自己上夹板裹石膏被折腾成棒槌的手脚,恶狠狠地发誓:老子要跟他绝交!
当然,绝交也没绝成,行凶者一早跑了。史鼎连保龄侯府的家徽都没带,就打包了一个自己,跑去了南疆边关——他算是看明白了,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时候,没人会给他做主,他只能自己去闯去挣,才能有追查大哥死因的资格。
边关的日子不好混,京城的水更深。纵使贾敬死了,史老太太也死了,京城还有王子腾,仗着是军部要员卡着史鼎的差事怎么都不让他回京,连当初那岔子“夺情”都是王大人撺掇着给请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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