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远道余怒未平,胸膛急促起伏,冷嘲了一声师暄妍,率人前去相迎。
偌大祠堂,只剩下师暄妍一人,如同被丢弃此处无人问津的一块脏抹布。
她笑了下,望向身后如林的牌位。
齐宣大长公主仍是派近旁之人来的,这一次,来的却是大长公主嫡亲孙女——昌邑县主洛神爱。
少女着红罗裙,外罩玫瑰红织金月季花妆狐绒斗篷,明丽可人的脸蛋近乎埋在毛领之间,双瞳剪水,顾盼神飞。
昌邑县主不但是齐宣大长公主的掌上之珠,而且颇得圣人喜爱,她出行,身旁必然跟着几名从禁中出来的老嬷嬷,阵仗排场,都不输给公主。
江夫人等人适才还愁云满面,两眼通红,惊心动魄,这时早已将神色收敛,一家上下,对昌邑县主见礼。
洛神爱将祖母托自己送来的礼物都教人搬了过来,笑道:“我祖母上回归家,一直跟我说,贵府二娘子松兰之性,将我比下去了,让我也知晓近朱者赤的道理,多多与娘子结交。我祖母邀请娘子,后日上众芳园赏梅,雪后赏梅最是相宜了,这是拜帖,请二娘子务必拨冗赏光,勿失信约。”
她恭恭敬敬地将拜帖递上。
师远道眸光略浮惊异,虽让人接下了拜帖,也与昌邑县主寒暄了几句,但心下始终纳罕。
那孽障,不过让大长公主看了一眼,大长公主莫非眼拙,能看出她身上什么“如松如兰”的性子,定是这畜牲惯于伪装,将大长公主也蒙骗了的缘故。
只是这拜帖已接,后日就要安排师暄妍上众芳园,眼下,如何能打得胎?
“请柬一定送到,”江夫人站出来,温笑道,“不过小女自从离宫归来,身子便有些不适,也许是近来春寒,她还未能适应长安气候。”
洛神爱“啊”一声,贝齿轻排素练,口吻几分遗憾:“那真是不巧了。不过,我先前也是病了一场,才没能参加表叔的冠礼,但等我服用了几贴华太医开的药,这就好转了,我今日便把那方子送来,待二娘子病体痊愈,神爱仍旧在众芳园等她,不见不散。”
昌邑县主虽外表看上去随和温婉,但字字句句,都含有不容拒绝之意,教人难办了。
告辞之后,洛神爱撑起猩红竹骨伞,迈步走入风雪里,那道身影绕过竹影下雕镂墨龙盘螭的影壁,消失在了府门口,步向了洛家的车马。
江夫人望着手里的拜帖,眼下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那位大长公主,是个快人快语、嫉恶如仇之人,若一再拂逆大长公主的心意,只怕是祸非福。
一筹莫展之际,师远道冷冷道:“那孽障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了长公主法眼,竟教她诓骗了长公主,连昌邑县主都亲自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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