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状况,朱音埑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冷意,道。
“怕又是那位襄王爷出的主意,此人当真是丢尽了我宗室的颜面,倒不知道,他如何鼓动了伊王,组起了这么一场局……”
于是,朱徽煣慢慢坐直了身子,道。
“他们两个,在十王府里被禁足了这么久,有些交情不足为奇,倒是周王,这个人不好对付,得小心些。”
和伊王这个没脑子的比起来,明显周王才是考虑更周全的那个。
其实这种聚会,对于朱徽煣来说,不请他反倒是好事。
就算不提可能被人非议的风险,以他的身份,如果到了,态度会很难办。
他这个宗人令,可不仅仅是管辖宗务这么简单的,宗室利益受损,他自然也要做出表态。
这已经不是讲不讲理的范畴了,而是这些藩王心里都憋着火,他们需要宣泄。
这种时候,朱徽煣作为宗人令,就得和他们站在一起,否则的话,这股火就会撒到他的身上。
别以为藩王们没有话语权,当初襄王之所以下台,最重要的原因,其实就是因为宗学的那帮学生天天闹腾,将各家的长辈都搬了出来。
宗人令若不能服众,那么,自然是要换人的。
众意难违!
这压根就不是讲理的时候,现在这个当口,立场,远远比道理要重要。
居中裁决,不偏不倚,那是陛下才有的特权,不是他的。
所以,朱徽煣满指着他们从头到尾都将自己抛弃在外才好呢,等他们闹上了殿,出了事端,自己再出来收尾,又没风险,又得了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好糊弄的。
至少周王就不是,他将朱音埑带过去,用意其实很明显。
其一,表示自己等人坦坦荡荡,没有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对于藩王来说,忠于朝廷,是一切的大前提。
朱音埑在,就相当于朱徽煣在,朱徽煣在,就相当于朝廷在,就算是传了出去,或许会被人说是挑动朝廷是非,但是至少不会被人栽上其他的罪名。
其二,就是拉上他一起闹事。
对,闹事!
于谦在官场多年,自有他的为官之道,就像朱音埑今天驳斥伊王等人的话一样。
在各个封地当中,于谦看似大开大合,但是实则事事有依据,谋定而后动。
他对藩王的每一步逼迫,都必然是手中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因此,想要靠讲理,这帮藩王一定是理亏的。
所以,他们要做的,其实就是闹!
虽然说,在朱音埑的建议下,他们改变了方向,将重点放在了地方官员对藩王不敬,越权抓捕王府中人,冲撞王驾,藐视宗室的罪名上。
但是,也仅仅只是给他们的闹事,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站得住脚的借口而已。
本质上,他们还是在报复,或者说,叫立威。
既是如此,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从榻上坐起来,朱徽煣缓步来到一旁的书桌旁,朱音埑也随之跟在后头,一旁的侍女见状,连忙上前磨墨。
趁着这会工夫,朱徽煣将奏疏摆在桌上,轻轻摊开,道。
“襄王和伊王两个人,是被天子关的狠了,所以,失了胆气,做起事来,太过小家子气了。”
“我等藩王,本是宗亲皇室,天子是国之君上,可也是宗室之长,自当维护我等。”
“私底下的手段,别说咱们拼不过别人,就算是拼的过,除了平白让人笑话,又有何用?”
“咱们藩王,靠的是藩屏社稷之功,靠的是身上流淌的朱家血脉,到了殿上,拼的是实力,没有实力,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用。”
“理由要有,但是不能编得太好,有个看得过去的就行了,编的太好,反倒真像是伸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