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贼首已死,对朝廷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自然是招抚更好。
这本没什么过错,但是如此一来,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就多了。
毕竟要绞杀反军,和边打边劝边招抚,所要耗费的精力和时间,不可同日而语。
这么一来二去的,就耽搁了大半年的时间。
本来都招抚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小部分流贼,还在四处逃窜,眼瞧着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彻底平定。
结果出了土木堡这档子事儿,于是朝廷紧急召回了陈懋及其大军。
没有了大军的弹压,那帮被招抚的逆贼,在流贼的蛊惑之下,竟有一小半降而复叛,再度扰乱地方。
所以话说回来,这其实不是陈懋的锅。
他熟知兵事,只要再给他两个月的时间,一定能够把这些流贼都全部剿除,保证被招抚的反军不会降而复叛。
也正是如此,被这些御史抓住了话柄。
然而坐在御座之上,朱祁钰却是皱了皱眉。
这件事情他也没有想到,毕竟陈懋回来的早,那个时候,叛乱基本已经平定的差不多了。
而那些被招抚的流贼降而复叛的军报,是前天才传到京师的。
军报到京之后,这两日,的确有人上本弹劾陈懋和金濂,但是并不太多,加起来也就五六本。
因为涉及到曹吉祥,所以被他同样留中不发了。
但是他却没想到,这些御史会将这两边联合起来,一块弹劾。
扫了一眼为首山西道掌道御史李英,朱祁钰沉了沉眸子。
这也是孙太后的计谋?
是为了保曹吉祥?
可是,就凭孙太后在外朝的影响力,怎么可能一下子出动十几个御史。
目光越过李英,落在后头的几个人身上。
他没记错的话,这几个人,是成敬跟他提过的,成敬曾经去知会过的那几个御史。
他们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偏头看了一眼成敬,见他小心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内情,朱祁钰心中疑惑更甚。
想了想,他开口道。
“宁阳侯,金尚书,李英等十四名御史弹劾你二人三条罪状,你们作何解释?”
最先站出来的是陈懋,老侯爷一如既往的黑着脸,道。
“启禀皇上,臣奉圣命讨贼,授总兵官,按制,有临机专断之权,江浙叛乱,实为民变,贼首已死,若贸然屠戮,有伤天和,故老臣以为,招抚之事并无不妥。”
“至于降而复叛,那是地方官员管理不当,并非招抚之错。”
“还有所谓迁延年许,靡费朝廷物力,更是无稽之谈。”
“江浙等地民情复杂,反军分散四处,连下二十余州县,气焰滔天,岂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之事?”
陈懋是从勋戚鼎盛之时的太宗朝过来的,可不惯文臣那些臭毛病,张口就是毫不客气。
就差说你们这帮人,又不懂军事,就知道瞎咧咧。
不过这些御史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文臣这些年能够力压勋戚,他们的嘴皮子工夫可是功不可没。
当下,便有御史站出来,冷笑道。
“侯爷倒是推得干净,朝廷派遣大军平叛,乃是要杀贼而去,否则百姓群起效之,岂非处处烽烟?”
说完,又一个御史跳出来,道。
“纵然要招抚,也该先临之以威,再怀之以德,岂能一开始就招抚?何况侯爷既一力主张招抚,自当处理手尾,若何事都推给地方官员,要大军何用?”
接着,第三个御史站出来,道。
“地方官员代天子所牧为民,并非乱贼,侯爷既要招抚,自然要保证这些人不会再出乱子。”
最后,第四个御史总结发言,道。
“兵事一途,我等虽不如侯爷精熟,但也知大军出征,靡费甚重,当从快平定,侯爷年许未平,令朝廷国库靡费如此,难道一句民情复杂,就推得一干二净吗?”
科道风宪,别的没有。
唯独人多,而且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