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官员尹良擦了擦汗,道。
“知晓,是下官奉天官大人命,将案牍送往通政司。”
俞士悦接着问道:“那你可曾,向其他人,提前透露此事?”
尹良沉默片刻,眼神有些躲闪。
见此状况,俞士悦厉声喝道。
“尹良,此乃廷鞠,陛下在上,若有假话,便是欺君罔上,你当如实回答。”
“大理寺已然侦得,在你去往通政司的路上,曾有人看到,你和石璞相谈了盏茶时间,可需本官,再传证人上殿?”
尹良打了个激灵,磕了个头,道。
“陛下恕罪,当时石尚书向臣打探调任结果,说是要提前准备准备,臣一时糊涂,想着此事已定,便透露了几句。”
尹良的声音越来越低,俞士悦却依旧冷着脸,沉声道。
“具体透露了什么?可曾收受财物?”
“这……”
尹良一阵犹豫,但是抬头看见俞士悦面无表情的脸,还是道。
“当时,石尚书给了下官两个金锞子,下官只对他说,可能要往南京,执掌刑狱之事,别的未敢多言。”
说罢,尹良脸色灰败的低下了头。
他知道,这话一说出去,他的仕途算是走到头了。
两个金锞子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是落在这件事情上,也足以让他滚回家去。
这一点,看满朝文武望着他嘲讽和可怜的目光,就知道了。
俞士悦不再管尹良,而是转过身,对着石璞问道。
“石尚书,尹良所言,你作何解释?”石璞的脸色颇不好看。
他的确没有想到,俞士悦竟然连这么一点小细节,都抠的这么死,甚至为此,连吏部都敢得罪。
要知道,这尹良的官不大,可也是正六品的文选司主事。
就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证据,他不惜把尹良拉到廷鞠现场来作证。
敢下这样的血本,看来是真的要咬死他了!
冷哼一声,石璞淡淡的道。
“时年久远,老夫年纪大了,记不清楚事情,也是正常,何况,就算是老夫打探过自己的去处,也是人之常情。”
“老夫既未干预铨选流程,也不曾鼓动尹良拖延时日,难不成,俞寺卿想拿老夫随手给的两个金锞子当证据,指控老夫行贿?”
俞士悦摇了摇头,依旧冷静,道。
“石尚书说笑了,那两枚金锞子,值不得几两银子,自然更谈不上行贿。”
“不过,还有一事,需向石尚书质询,当月十一日朝会上,前工部尚书王卺曾当廷怒斥王振乱权僭越,于王振当廷争吵近半刻钟,此事,石尚书当时是否知晓?”
石璞皱着眉头,脸色黑了起来,但是依旧淡定,道。
“此事发生于早朝之上,本官当时为从二品山西布政使,既然在京,循例当有资格上朝议事,本官自然知晓。”
“石尚书肯承认就好。”
俞士悦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转身面对群臣,道。
“按照石尚书本人以及尹良的证言,可以推断当时的情况如下。”
“石尚书于当月四日进京接受吏部考绩,十日,吏部考功司核定政绩为中等。”
“按例,三品以上大员的升迁调转,需经尚书核准,十一日,文选司拟定平调石尚书为南京大理寺卿,报尚书核准后,由尹良将奏疏送往通政司。”
“途中,石尚书拦下尹良,获悉了自己平调的大致去向为南京,司刑狱之事。”
“次日,石尚书携金银财帛及端砚一方,前往王振府邸拜访,可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