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和陈循,高谷二人,没有什么太大牵连的,应该算是吏科给事中张固和刑科给事中林聪。
但是他们俩,又和最开始提到的王一宁等三人私交甚佳。
悄悄的在心中过了一遍这些人的牵连,王翱大约对这场宴会的目的,有了几分计较。
这在场的人,要么是陈循的门生故旧,要么是和他的学生私交甚笃。
这哪是在给他接风洗尘,分明是在宣扬自己的力量!
酒过三巡,歌舞稍歇,底下的一帮年轻官员,趁着气氛正好,玩起了击鼓传花的游戏。
当然,作为在场身份最高,资历最老的人,王翱,陈循,高谷三人,只是旁观,偶尔点评一二。
趁着这个时候,陈循和高谷来到王翱的面前,举起杯子,道。
“这些日子,内阁事多,天子又十分倚重,老夫和世用二人在内阁当中,如履薄冰,着实有些忙不过来,深恐有负社稷,此番首辅入阁,可是大大让我二人减轻了压力,我二人,敬首辅一杯。”
王翱爽朗一笑,道。
“陈兄客气了,都是为君效力,为国分忧,是老夫分内职责罢了。”
“这些年,老夫多在科道,外出镇抚监军,于朝廷庶务多有生疏,正需向陈兄多多讨教,我等相互进益。”
“此杯,当是老夫敬二位。”
说着,王翱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陈循二人也随之满饮。
这副场景,看着倒是宾主尽欢。
搁下杯子,陈循的脸色却是忽然有些忧虑,悠悠的叹了口气,道。
“首辅所言甚是,这件事情,也是老夫和世用一直忧虑之事。”
“如今朝廷百废待兴,政务繁忙,陛下又有意倚重,纵我三人齐心协力,亦恐力有不逮不知首辅何意?”
瞥了一眼底下正在品谈诗词的王一宁等人,王翱明白了过来。
陈循和高谷,这是打算引援新的阁臣了。
王翱虽然是最近才回到京师,但是他既然接任了内阁首辅,自然是早就提前打听过了。
天子早有明言,内阁定员六人,但是现在,却只有他和陈循,高谷三人。
也就是说,还差三位阁臣。
不出意外的话,陈循和高谷属意的,就是王一宁,江渊和许彬三人了。
胃口还真大!
脸上笑意不减,王翱淡淡的开口道。
“的确,内阁事忙,仅凭我三人,怕是忙不过来,不过,阁臣之选,当出于上,我等只怕不便插手吧。”
陈循的神色滞了滞,一旁的高谷见状,连忙上前,道。
“首辅说的是,不过陛下日理万机,焉能事事兼顾?自然尚需我等,主动为陛下分忧。”
王翱沉吟不语。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陈循也不再掩饰,索性挑明了,道。
“首辅,如今内阁虽受陛下倚重,可毕竟势单力薄,六部相比,尚显稍轻,此皆人员不足之故。”
“若内阁六大辅臣齐备,不仅政务运转更加平顺,内阁在朝中地位,也可更进一步。”
“因此,老夫和世用,愿附首辅骥尾,为朝廷举贤。”
朝堂之上,不管是公开还是私下,有很多的话都不方便说,但是其实也不必说。
就像今天,陈循没说是谁,但是如今的内阁大臣,至少得是三品以上的大员,才能入阁,早已经被默认。
这场宴会,只有王一宁,江渊,许彬三人,是正三品的级别。
那么陈循所谓的“举贤”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说穿了,这场宴会,就是陈循和高谷,试图借他王翱首辅的名头,送这三人入阁。
对王翱来说,好处是内阁的人员备齐,王翱这个首辅,在朝中的话语权会大大加强。
而对陈循和高谷来说,王一宁等人,本就是他们的学生,引援入阁,也能加强自己在内阁的话语权。
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双赢的选择。
然而,沉吟片刻,王翱还是摇了摇头,道。
“老夫这些年,常在各地镇抚,对京中官员了解不深,贸然举荐,恐对朝廷不负责任。”
“相较之下,次辅和世用久在京中,熟悉京中官员品性操守,若愿举荐,自可上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