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音埑反问道:“难道不可能吗?笔迹可以模仿,证人可以做伪证,仅凭这些,难道就能随意定罪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不少大臣,眼中都有些失望。
他们原本以为,这位世子能够有什么翻案的本事,没想到说来说去,终究不过是巧言善辩而已。
薛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亦是摇了摇头,道。
“世子一片孝心,老夫能够体察,但是刑狱之事,确实是要讲证据的。”
“此等大案,我等自然慎之又慎,笔迹由数个衙门联合鉴定,证人的来历也做过详查。”
“世子若是仅凭猜测之言,便想推翻如此铁证,还不如尽早下殿,为镇南王准备些衣食吃穿,以后日子也好过些。”
朱音埑略显稚嫩的脸涨得通红,怒声道。
“薛大人的意思,你们所举出的证人证物,便绝没有虚假伪造的可能吗?”
薛瑄一甩袖子,冷声道:“自然没有!”
朱音埑寸步不让,道:“那若我能证明确实伪造呢?”
场中气氛针锋相对,薛瑄眯起眼睛,看着这个气血上涌的少年人。
片刻之后,他的脸上绽出一丝淡然的笑意,开口道。
“若世子真能推翻如此铁证,那么便说明,此案我等审讯不当,未辨疑情,冤枉了镇南王,你要说我们偏信广通王一面之词,老夫也认。”
“若镇南王真是清白之身,我等主审之人,甘愿卸去官职,向镇南王赔罪!”
一旁的陈懋和罗通有些头疼。
这个倔脾气的老头哟!
虽然他们都能确定,这证据都是真的,但是也没必要下这个保证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薛瑄也是有自己的坚持的。
当初他愿意为了一桩审讯不当的冤案,不惜跟气焰正盛的王振作对,险死还生。
如今,他又怎么能够容忍,自己手中出现同样的错案呢?
别的事情,他都可以忍让,但是唯独涉及到这件事情,他绝不会退让半分。
至于,陈懋和罗通是否愿意,就不是老夫子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当初,是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镇南王一案他们绝非污蔑,而是确有实情。
因此,薛瑄才肯跟他们合作。
若这桩案子真的是他们炮制出来的冤案,薛瑄也不惜拉他们一起付出代价。
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周而不比,便当如是。
他可以为了同样的目标和他们一起做事,但却不会牺牲自己心中的原则。
眼瞧着吵的差不多了,御座上的天子也终于发话,道。
“弹劾宁阳侯等人一事,需等镇南王一案复审之后,再行商议,镇南王世子,你既不愿三司会审,那又想将此案交予哪个衙门审理?”
事到如今,不管是天子还是底下的群臣,都已经看出来了。
这位世子爷,胡搅蛮缠了这么一大通,就是为了说明一点,他不相信大理寺,也不相信都察院。
觉得这两个衙门,都已经跟广通王勾结好了,就是要陷害他们父子俩。
所以,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组成的三司会审,他也不愿意接受。
朱音埑深吸了一口气,在地上重重的叩了个头,道。
“陛下,臣久在封地,对于朝廷中的势力牵连,关系往来,图谋发挥,都并不了解,也并不想去了解。”
“但是,此案涉及家父性命声名,臣不得不贸然上殿。”
“前番宗人府,大理寺,都察院联合审理,却出现如此偏私之事,臣实不敢再对朝堂诸公有何期望。”
“此案乃是宗务,陛下乃是我朱氏大宗,也是我等宗室唯一信服之人,臣冒万死,请陛下亲自主审,还我父子一个清白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