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状况,朱祁镇顿时脸色涨红,惊怒道。
“大胆奴婢,你在做什么?不仅敢擅围行宫,竟还敢带人闯宫?”
圣驾驻跸之处,即是行宫。
此时此刻,舒良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强闯行宫!
面对着这位太上皇的怒火,舒良带着惯常的假笑,拱手行了个礼,然后不待朱祁镇有所反应,便自行起身,道。
“太上皇息怒,擅围行宫这么大的罪名,内臣可承担不起。”
“方才在宣府城外,可是您亲口吩咐,让内臣在外围负责护卫,防止宵小之辈混进来,内臣一心用事,不料反惹了误会,想来,以太上皇的英明,必不会无缘无故的冤枉内臣。”
说这些话的时候,舒良一直都是笑呵呵的,直到这个时候,他脸上的笑意终于一收,眼中浮起一丝狠厉,冷声道。
“所以,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乱嚼舌根子,谗言惑上,蒙蔽太上皇?”
“嗯?”
最后的一个字,被他拖长了尾音。
与此同时,舒良阴冷的目光,同时落在了袁彬和刘永诚的身上。
刘永诚还相对冷静,泰然自若,但是袁彬却忍不住被舒良着狠厉的神色,吓得后退了小半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在朱祁镇的身上,让他顿时冷静下来。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过来,在宣府城外,舒良那所谓的恭敬和软弱,全都是装出来的。
这个东厂提督太监,被朝中无数人视为天子最忠诚的疯狗,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他的眼中,根本就从来没有自己这个太上皇!
喉头微动,朱祁镇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撤到了门前两列的护卫身后,按下心头的不安,道。
“胡说八道,你负责外围护卫,为何要将整个总兵府都围起来?而且,朱鉴等人过来拜见,你为何不让他们进来,使团的护卫要出去采买,为何也不让他们出去?难不成,你想将朕软禁?”
冷静下来之后,朱祁镇终于稍稍恢复了底气。
调动数千锦衣卫围府,这么大的事情,必定会震动全城。
只怕此刻,宣府总兵陶瑾,提督大臣耿九畴,还有朝廷遣派的大理寺卿杜宁,都已经在往这边赶了。
舒良带过来的人再多,也绝不及宣府的官军多。
陶瑾等人,绝不会放任舒良真的将自己软禁起来,因为他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且,舒良也绝不敢对自己做什么的,因为如此一来,无论如何,他都难逃一死。
对,不错,就是这样!
想明白了之后,朱祁镇渐渐镇定下来,喝道。
“大胆奴婢,还不给朕带着人滚出去?”
舒良没有说话,只是将放在刘永诚和袁彬身上的目光收回,然后转向了太上皇,目光阴冷,神色狠厉,没有丝毫变化。
片刻之后,他忽然笑了起来,依旧是惯常的假笑,道。
“太上皇恐是误会了什么,内臣绝没有冒犯太上皇的意思,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之所以不让采买的人出去,是怕他们带了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出了事情,内臣可担待不起。”
“至于,拦着朱鉴等几位大人,倒是内臣的错,之前内臣接到消息,说在大同城外,李贤大人想要参拜太上皇,还未近前就被护卫直接给拦了,所以,内臣私心想着,恐是太上皇久在迤北,如今回来想要修养一番,不愿被打扰,这才有样学样,将人拦了。”
“只是没想到,太上皇会如此生气,倒叫内臣惶恐不已,既然如此,内臣等会,就将朱鉴等几位大人请来候召,请太上皇切勿动怒。”
一番话说得客气,但是明里暗里,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嘲弄。
开口闭口,都是“安全”,还特意提起大同城外的事,无非就是嘲讽他,堂堂太上皇,回到了大明境内,竟还需要用蒙古人来保护自己。
与此同时,也再次给自己隔绝内外,找了个理由。
既然大同城外,那些蒙古护卫能拦人,他舒良堂堂的东厂提督,同样负责太上皇的“护卫”,怎么就拦不得了?
一番话将朱祁镇堵得哑口无言。
重重的喘了两口粗气,朱祁镇四下环顾,总算是找到了错处,指着舒良背后的锦衣卫,开口道。
“你不是只负责外围护卫吗?带着这么多的锦衣卫,闯进内院又是所为何事?还不给朕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