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的时候,科道们闹成了这个样子,老大人们无论出于何等考虑,都必然会出面维持秩序。
尤其是左都御史陈镒,要知道,御史本身,也是受监察的,如此殿喧哗,已是逾矩。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
原因就是,早在上朝之前,他们和内阁的这几位大臣,就接到了宫中传过来的消息。
太上皇的圣驾,已经在宣府起行了!
消息走的不是兵部的渠道,而是锦衣卫直送宫中。
所以,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外朝的一应官员,全都没有得到丝毫的风声。
这也就意味着,这次朝会,彻底成了内阁和外朝的博弈。
舒良之所以会被群起而攻之,是因为他逼凌太上皇,将天家真实的,血淋淋的关系摆到了朝堂上。
朝臣们无法接受此事,所以,要用舒良的命,逼天子低头,重新回到天家“和睦”的正轨上。
能够证明舒良逼凌太上皇最直接的证据,其实压根就不是什么军报,证言,而是太上皇迟迟不肯归京。
所以说,太上皇在宣府一日,压力就在天子的身上,就在舒良的身上。
而太上皇只要起行归京,那么一切自然就归于平静。
因此,对于天子来说,想要破局极为简单,将太上皇已经起行的消息放出去,然后给太上皇盘桓宣府这几日,随便找个理由,保下舒良很简单。
但是天子不这么做,就是在考验内阁!
如果最后让天子出手,收拾局面。
那么,就是内阁的无能。
这也是那几个七卿大臣,稳坐钓鱼台的原因所在。
事情的结局早已注定,局面始终在天子的掌控当中,纵然这个时候闹得再厉害,最终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剩下的,就是内阁能不能承担起天子给予的期待了。
今天是内阁的舞台,不需要他们插手。
看了一眼同样面无表情的首辅老大人,俞士悦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已经站出来了,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内阁的存废兴亡,就在今日了。
大步来到殿中,俞士悦疾言厉色,怒道。
“舒良,你好大的胆子,一介内臣,不仅肆意妄为,质问太上皇,如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竟还敢巧言善辩,嘲讽谏官,你可知太祖铁律,宦官不得干政?太上皇是否致祭土木,乃是国事,朝廷自有决断,岂是你能多嘴的?”
调和内外……
这四个字说说容易,身体力行又何其难,jpg。
舒良转头看着俞士悦,默默的盯了他半刻,然后退了小半步,没有说话。
俞士悦总算是松了口气,旋即,他又转向殿中那群几乎怒发冲冠的御史们,喝道。
“金殿之上,天子面前,尔等如此喧嚣吵闹,成何体统?身为谏官,更让尊礼守节,若有劝谏之词,集体相谏,自当推举一人上前奏对,缘何君前失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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