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輗的质问,朱仪轻轻扬了扬头,却没有正面回答,只道。
“成国公府,自有消息渠道。”
张輗的脸色有些不愉。
见此状况,朱仪叹了口气,伸手将茶壶盖扣回去,露出中间的三个碗口朝上的杯子。
然后,他端起茶壶,将正中间的杯子倒满茶水,递到了张輗的面前。
“世伯,请用茶!”
于是,张輗便明白了过来,接过茶杯,呷了一口,但是眉头却未舒展开来,而是继续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是文臣联合起来,要打压武勋?”
朱仪轻轻点了点头。
但是如此一来,张輗脸上的疑惑更浓,道。
“这就是你说的,做不到的理由?”
虽然说土木一役后,勋戚的势力衰落,但是作为勋戚多年的领头人,英国公府自有其傲气。
甚至于,对于还未开打便想要放弃的朱仪,张輗的口气当中,忍不住多了几分轻视。
不过,朱仪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摇了摇头,然后他将眼前的杯子放在一旁,只留了其中的四个。
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妥,又拿回了一个,变成五个,皆碗口朝上,放在桌上,道。
“在军屯一事上,文臣团结一致,背后又有天子撑腰,而我等武臣勋贵,却不然。”
说着话,朱仪将眼前的五个杯子依次排好,道。
“吾辈勋臣,算上在京的,不在京的,公,侯,伯共有四十七家!”
“其中,新晋的靖安伯范广,昌平侯杨洪,掌着实权,但却早已经是天子掌中之物,即便天子如此逼迫,杨家依旧低眉顺眼,俯首称是。”
“有他们在,便能压下军府和京营的很多声音!”
于是,头一枚杯子被倒扣下去。
“老一辈的勋贵当中,原本依附于定国公府的十余家,现在转投了丰国公府,成了天子的走狗。”
旋即,朱仪又拿起第二枚杯子,同样扣到桌上,继续道。
“军屯一事,固然非他们所愿,但是,他们如今是骑虎难下,只要天子肯稍稍恩宽,想要让他们乖乖的将吞进去的吐出来,也不是难事。”
“如此,吾辈勋臣,可用之人,便少了一半!”
指着剩下的三枚杯子,朱仪道。
“边境诸将,原本该是对此事反对最激烈之人,但是,他们力量太过松散,若无人串联起来,很难左右朝局,不过,却也算可用之力。”
“京中勋贵,看成国公府面子的,大约也能有十几家叔伯,还剩下的二十余家,自然是跟世伯的英国公府亲厚。”
“若小侄所料不错,世伯原本的打算,哦不,应该说,宁远侯给世伯出的主意,应当是内外联动,京中勋贵联合反对,边境诸将请愿,逼迫朝廷放弃整饬军屯的初衷,可对?”
张輗没有说话,但是,显然朱仪说的没错。
于是,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当中,朱仪拿起仅剩的三枚杯子,将其中一枚推到张輗的面前,然后,将剩下的两枚,倒扣了起来。
“世伯,如果您真的是这么打算的,小侄可以告诉您……”
“行不通!”
将自己刚刚倒扣的两枚杯子拉到身边,朱仪淡淡的道。
“成国公府,不会参与此事。”
“至于边军诸将,不出意外的话,杨家和范家,现在应该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了!”
说着话,朱仪无视张輗脸上的诧异和不安,伸手按住他面前那唯一还朝上的杯子,道。
“不瞒世伯,小侄今日来,就是为了,将最后的这枚杯子,也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