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替母后在宫里宫外的传信,是因为镇哥儿被人抓到了迤北,缺衣少穿还有性命之忧,我这个当皇姐的,自然要想法子把他带回来。”
“可如今,镇哥儿安安稳稳的回了京城,钰哥儿也待他很好,两个人各自有自己的居处,又何必非要徒生事端呢?”
又是这番话……
这件事情,薛桓和常德长公主早就不是第一次讨论了,但是,每一次基本上都不欢而散。
叹了口气,薛桓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
“殿下,我也早跟你说过,你想的太简单了,朝堂之上,那是这么容易相安无事的……”
说这话,薛桓抬头看着常德长公主,道。
”殿下,你是大明的长公主,金枝玉叶,你岂能明白,普通人的苦处?我已身涉朝堂,就算想要独善其身,也不可能做得到的!”
暖阁当中陷入了沉默,常德长公主的神色有些复杂。
“皇姐,薛桓不会理解你的一番苦心的,他,阳武侯府,还有其他的一干勋贵,枝枝蔓蔓,早已经纠缠在一起难以分离。”
“抽身而去?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短尾求生,薛桓,没有这个决心,也下不了这个决断!”
“你这么做,薛桓不仅不会感谢你,反而会怨你多事的……”
常德长公主还记得,昨日她出宫前,当时天子对她说这番话时,口气中的带着的点点忧虑和无奈。
即便是身为天子,有些时候,也有无能为力之处。
而她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我的确不懂朝堂,或许,也不懂的你说的苦衷,但是……我要保住我的夫君!”
常德长公主抬起头,脸上绽出一丝笑意,开口说道。
“薛郎,走吧,到南京去,等风浪平息再回来……”
“殿下!”
薛桓又气又急,忍不住开口叫道。
他当然明白常德长公主希望他远离漩涡的心情,但是,问题就在于,他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他的背后,是阳武侯府。
这么多年以来,阳武侯府和英国公府同气连枝,也早已经和各家勋贵结下各种关系。
现在,英国公府押注在了太上皇的身上,他若是离开京师,坐岸观火,那么在勋贵当中,阳武侯府又该如何立足?
然而,这次常德长公主显然是铁了心了,从袖中拿出刚刚送过来的拜帖,道。
“旨意已下,官牒官印都已经连夜准备好了,这恩典是我亲自进宫求的,收回是不可能的,所以,驸马无论心中有何不满,此事,都已成定局!”
薛桓霍然而起,脸色铁青的望着常德长公主,差点就要拂袖而去。
又是这样!
昨天的时候,就是这样!
明明他们都知道对方的想法和动机,但是每次谈到最后,却总是要用这种方式来结束……
薛桓的双手握了又张,才努力的压住了自己心里的怒意,道。
“殿下,只要你不插手,即便是旨意已下,我也能有法子,我还是那句话,朝堂之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称病难出,找有分量的勋贵进宫求情,或者干脆上表推拒……
说到最后,天子的旨意虽下,可到底薛桓并没有犯错,不是被贬谪责罚,所以,真的要想法子的话,能用的还是很多的。
何况,薛桓也不相信,英国公府那边,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开京师。
说到底,只要长公主不从中作梗,想要解决此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常德长公主望着他,神色却是无比复杂。
半晌,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响起,道。
“薛郎,或许你说得对,朝堂之事我的确不懂,但是,我只知道,如果这次我没进宫,那你阳武侯府,只怕就要没了。”
说这话,常德长公主从身旁管事姑姑的手里,拿过了一个小小的锦盒,递到了薛桓的面前……
薛桓皱着眉头接过锦盒,掀开一瞧,眼睛蓦然放大了许多,满脸震惊之色,不可思议的抬头望着常德长公主。
而此刻,常德长公主的思绪早已经飘远……
“这个盒子,便算是朕送给皇姐的礼物,他若是真的不能理解皇姐的用心良苦,那么,这个恶人,便让朕来做吧!”
“皇姐天潢贵胄,金尊玉贵,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合该感恩戴德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