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了侧身子,陈懋对着朱鉴问道。
“朱阁老,你曾两度出使瓦剌,以你所见,太上皇此举何意?”
应该说,自从那次推动太子备府失利之后,朱鉴在朝中的声誉大幅度滑落,在内阁当中,也深受排挤,几乎成了一个小透明。
不过,面对这样的场景,朱鉴反倒像是把心定了下来,每日按部就班的上衙,处理政务,面对有些人的冷嘲热讽,也置之不理。
如此一来,关于他的议论,倒真的渐渐的消失了。
作为在场当中,跟北狩瓦剌之后的太上皇接触最多的人,朱鉴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最有发言权。
不过,事关重大,他也不敢胡乱开口,沉吟片刻,方谨慎道。
“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在瓦剌之时,太上皇的一举一动,的确十分小心,我等和也先等人谈判当中,也确有不少瓦剌贵族,对太上皇颇有好感,仍以君上相待,每每见之,则大礼参拜,恭敬异常。”“但是,若说这件事情当中,太上皇是否另有深意,却不好说,毕竟,太上皇已经回了京师,而常德长公主拒绝让薛驸马入宫觐见,或许让太上皇一时盛怒,举止失当也未可知。”
得,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不过,到底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证明,太上皇在瓦剌的这一年,还是有成长的。
于是,陈懋只得又转了回来,对着朱仪问道。
“既然如此,小公爷觉得,太上皇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朱仪扫了在场众人一圈,看着他们半信半疑的神色,心中早有预料。
事实上,他也没指望着这些人能够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毕竟,太上皇这次的表现,实在不如人意。
不过这不重要,只要他们不是完全不信,他就达到目的了。
轻轻吐了口气,朱仪继续开口道。
“太上皇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我并不清楚,也不敢妄加猜测,但是,如果将整件事情掐去中间的一切,只看最初和结果,不是很明显了吗?”
最初自然指的是太上皇召见薛桓,至于结果……
太上皇下诏命天子定省晨昏,结果,天子反手让太子前去,太上皇既闹了个没脸,还平白让朝野非议不知分寸。
难不成,朱仪就是想说太上皇自己给自己找气生?
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唯有朱鉴的脸色有些惊疑不定,沉吟片刻之后,带着几分不确定开口问道。
“小公爷的意思是……太子殿下?”
朱仪轻轻点了点头,笑了笑,道。
“看来,朱阁老也听到风声了……”
二人的这番对话,听得诸人一头雾水,于是,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朱鉴,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面对众人的注视,朱鉴踌躇片刻,开口道。
“不瞒诸位,今日我过来之前,在内阁当中,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大多是议论太上皇的,但是,却也有不少,是在赞誉太子殿下纯孝仁厚,小小年纪,便知礼法大义,忠君敬父,堪为万民表率的。”
“原本我还没觉得什么,但是,想到小公爷方才说的,如果太上皇此举真的是另有深意的话,那么,单纯就结果而言,更像是在为太子殿下造势……”
这个因果关系听起来不那么靠谱,但是,就像朱仪刚刚所说的,哪怕再离谱的因果关系,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
太上皇的确因此事而声誉受损,但是,东宫太子却因此博得了一片赞誉,这如果真的是早就设计好的,那倒也未必不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看着众人沉吟的神色,朱仪又道。
“话说回来,诸位就没觉得,这件事情里头,常德长公主的所作所为,也有些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