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手执大圭的天子之外,满朝上下,有资格惩处一位藩王的,也就只有同样为太祖所设的宗人令一职了。
但是很显然,镇南王,并不满足这个条件。
甚至于,从严格意义上来将,镇南王只是一介郡王,公然棒击亲王,细论起来,甚至可以说是以下犯上!
这个道理,胡濙相信,天子不会不明白,不然的话,天子也不会开口就问,是不是镇南王先动的手。
踌躇片刻,胡老大人硬着头皮,还是开口道。
“陛下,此事双方皆有不妥之处,不过终究是镇南王先动手打人,虽然情有可原,但是事情既然闹到如此地步,依臣之意,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化?”
上首天子明显有些不悦,口气当中都带着几分质问。
叹了口气,胡濙想了想,道。
“陛下,照祖制,藩王一旦就藩,非奉诏不得入京,前番陛下登基,普天同庆,召诸藩王入京觐见,已有逾制之嫌,然彼时朝局动荡,瓦剌之战刚刚结束,正是需要各地藩王屏护天家之时,故而臣不曾阻止。”
“随后,为一改宗室习气,教化宗室子弟,陛下欲起宗学,命岷王爷留京任宗人令,亦是圣明之举,然则,仅是宗学之事,原不必劳动两位藩王,只不过因岷王爷年迈,故而诸王推襄王辅之,这才让京中同时有了两位藩王坐镇。”
“再往后,岷王爷重病,为岷府长孙向陛下请求赐婚,得了特恩,镇南王方携王妃入京操持婚事,但是如今,婚事已结,岷王爷也……镇南王的确并无理由,继续留在京中。”
这话没有明说,但是朱祁钰又岂会听不懂。
言下之意,无非是让镇南王尽快离京,息事宁人罢了!
应该说,襄王这么一闹,的确让镇南王陷入了被动当中,而且,胡濙之所以让镇南王离开,还有一层缘由,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是,朱祁钰自然是懂的。
胡濙说了这么一大堆,其实就是在提醒朱祁钰,镇南王迟迟不肯离开京师这一点,是惹人怀疑的。
襄王在岷府外,说的虽然是无稽之谈,但是,却也不是空穴来风。
回来之后,胡濙细细的想过,要说谋害岷王,镇南王肯定是没有那个胆子的,毕竟是在京城之中,天子脚下。
以天子的性格,如果说发现镇南王是这等德行败坏之人,不用别人出手,天子就会先收拾了他。
尤其是在当初那桩案子之后,镇南王岷府世子的身份可谓稳如泰山,根本没有必要争这个时间。
但是,如果说不是为了岷王之位的话,那么,镇南王这么久以来,迟迟不肯离开京城,就只能说明,是另有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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