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这些仕绅大户,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因此,想要落实下去,首先就得要办事的人,有足够大的权限,能够镇压的了这些乡绅。
这些仕绅能够拿捏的了普通百姓,但是,官府同样能够拿捏的了这些仕绅,只要有证据,纠几个出来杀鸡儆猴,再加上举证政策的威慑,双管齐下,自然能够诈出一大批隐匿的田土。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次初步的丈量田亩,暴露出来了许多的问题,譬如地方的不配合,边军将领的暗中阻挠,这背后,其实都隐藏着更深层次的问题。
就拿地方官来说,整饬军屯固然是朝廷的大政,但是,朝廷有勇气清查,不代表地方官就有勇气得罪当地的乡绅和边军,这中间复杂的关系,不是一个巡查御史过去,就能够理得清楚的。
至于边军则更加复杂,军屯的问题,其实不单单是屯田的问题,这么多年以来,军屯之所以废弛,和边军的荒废是逃不开的。
肆意役使军士私垦田地都算是轻的,更严重的,是逃役,吃空饷,冒功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其中对军屯影响最大的,莫过于逃役。将领们肆意压榨普通军士,自然会导致严重的逃役,甚至于,有些地方为了吃空饷,会刻意的纵容军士逃逸。
逃走的人多了,一方面使得边军的战力下降,另一方面,也使得本来就已经不够的军屯人手不足,进一步加剧了军屯荒废的脚步。
所以要查军屯,势必要牵出逃役和吃空饷的问题,这些事情哪一件对于边将来说,都够他们受的,不肯配合是自然的。
“陛下,臣愿前往!”
这种事情,石灰少保于谦大人,自然是当仁不让,当下便站起身来,俯首开口道。
“请陛下放心,臣愿一一巡查各处军屯,无论遇到何种阻力,也必定矢志不移,为朝廷扫除毒瘤,重塑边军!”
这番话于少保说的掷地有声,慷慨激昂,回应他的,自然也同样是掷地有声的铿锵之音。
“不准!”
“噗……”
一时没憋住,于是,殿中的两个人同时不满的望着某户部尚书,尤其是于谦,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尚书,吓的他连忙收拢笑容,对着于谦开口劝道。
“于少保,陛下说得对,你还是一心一意的留在京城吧,上回你出京去,都出了那样的事,万一要是再来一回,那陛下可不得把朝堂给掀了。”
于谦黑着的一张脸总算有所缓和,闷声道。
“臣谢陛下爱重,可于谦此身,乃为大明社稷所生,若能为朝廷鞠躬尽瘁,纵使涉险亦不惜此身,故臣恳请陛下恩准,让臣亲自前往边境,负责整饬军屯之事。”
“不准!”
然而,不管他怎么说,天子的态度也同样坚定。
沉吟片刻,朱祁钰道。
“于先生,不是朕不让你去,而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一旦你要是走了,京城的这一摊子事,朕该交给谁?”
于谦低着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表情明显有些不以为然。
之前的时候,他又不是没有出过京,再往前,前任兵部尚书邝野出京的时候,不也是侍郎代理部务嘛,整饬军屯才是要务,其他普通的政务,侍郎应付一时足够了。
见此状况,朱祁钰便知道他仍有不服,想了想,又问道。
“就算是兵部有两个侍郎可以暂代部务,但是,朕且问你,就算是你亲自赶赴边境,便能保证一定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你已经是七卿大臣,国之重臣,现在还没有出什么事,便要让你前去,若是真的再出什么变故,或是有什么连你也应付不了的人物,怎么,让朕亲自去北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