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负责代管的贵州道若说丝毫未曾察觉,只怕也不可能,这其中,必然有徇私枉法之处。
若是放在平时,也就罢了,可如今天子亲自主持春猎,这件事情,显然是无法善了了,陈镒有这个准备。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天子交办的人选,竟然是刑部并锦衣卫……
要知道,这种案子往常的时候,可都是直接由锦衣卫接手的,这一次交由刑部参与,不得不让陈镒想起了任礼一案时,天子也是如此处置的。
再想起殿试一案,天子也是交给了大理寺主审,锦衣卫协助,这几件案子联系起来,陈镒似乎咂摸出一点味道来,但隐隐又想不透彻。
不过,天子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说明,这件事情都察院的责任,也就到这了。
那么接下来……
“除了都察院之外,吏部也难逃罪责!”
骂完了陈镒,朱祁钰转头就将目光落在了王文身上。
王老尚书臊眉耷拉眼的跪在地上,同样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满朝上下,这位也就只有在天子面前,才会是这副样子了,别的人谁敢说这位老大人,有理没理,他都是要搅三分的。
但是在天子面前……
“王尚书,陈庸在上林苑监任职有多久了,考评如何?”
应该说,作为吏部尚书,王老大人的业务能力还是很过硬的,满朝上下,无论是京师还是地方,凡是七品以上的官员,履历都装在他的脑子里。
因此,天子一问,王文便立刻答道。
“回陛下,陈庸是正统六年,调任上林苑监丞,正统九年因考评优异,升任监正,正统十二年再评,考绩中等,吏部拟留任至今,去岁京察,陈庸考评中上,因此,并未转调。”
“如此说来,算上他当监丞的时间,陈庸已经在上林苑监待了将近十年,怪不得他敢如此上下其手!”
冷哼一声,朱祁钰的口气又变得有些不悦,道。
“此前诸多朕不再提,但是,去岁京察,陈庸如此作为,尚能考评中上,可见京察仍有不实之处,此吏部之过也。”
“此次回京之后,你去做三件事情。”
“其一,核查去岁京察之时,负责考评上林苑监官员的郎官,严查其中是否有受贿徇私,舞弊渎职之事。”
“其二,正人先正己,回去之后,你亲自主持,由都察院协同,清查吏部的一应郎官,部员,凡有徇私者,严惩不贷!”
“其三,即刻增补都察院的科道御史,其余铨选事务暂时让步,优先保证六科十三道员额满员,避免再发生上林苑监之事。”
话音落下,王文还没说话,陈镒就朝着他投过去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真他娘的同人不同命!
这件事情,明明是都察院和吏部都要背锅,甚至细论起来,吏部的锅还要更大一点。
毕竟,去年京察刚刚过去,陈庸如此懈怠渎职,竟然没被查出来,还得了个中上的考评,这妥妥的是吏部失职。
可结果呢?
他手下被停职的停职,待勘的待勘,直接交给刑部和锦衣卫了。
轮到王文,就让他自己清查部中徇私,还让都察院配合他整顿部务。
这哪是在罚他,分明就是在帮这老家伙进一步掌控吏部!
不过,想了想天子最后的话,陈老大人心中再有不满,也得压下去。
毕竟得了好处,就得干活。
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陈总宪勉为其难的和王文一同道。
“臣领旨。”
于是,朱祁钰将目光移到了最后一个人的身上。
“沈尚书!”
“臣在……”
沈翼小心打量着天子的神色,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按理说,这件事可和户部扯不上什么关系啊。
于是,在沈尚书惴惴不安的目光当中,朱祁钰道。
“这件事情原说应是和户部什么干系,但是,上林苑监饲养牲畜禽兽,理应数量每年不同,可上林苑监每年索要的草料,粮食,银两都相差无几,你之前查账的时候,就没有发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