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就算是做的过火了,到时候也可说是他自作主张,罚上一罚,实在是糊弄不过去了,丢出来顶罪,也不算什么。
一念至此,朱祁镇不由冷笑一声。
他这个弟弟,装的跟个道德菩萨一样,但是,说到底,不还是跟他一样?他们是嫡亲的骨肉兄弟,谁又比谁更强些?
只是,可惜了阮浪……
这个老太监,毕竟对自己算是忠心耿耿,没想到,真的会一去不回。
“陛下圣明,正是如此!”
这个时候,朱仪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朱祁镇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
“那舒良一直在拖延时间,便是为了看看外朝众臣的反应,所以臣说,他在等一个可以阻止他闯宫的人。”
“从这个角度而言,孟指挥使在其步步紧逼之下,始终不肯与其发生冲突,其实反而将他逼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涉及到自己,孟俊顿时来了精神。
动用他对政治并不算十分熟稔的脑子努力的理解了一下,孟指挥使脑中灵光一闪,道。
“陛下,确实如此,那舒良虽然胆大包天,但是,想来他也知道,闯宫的罪名有多大。”
“虽然他是来替皇上试探外朝的反应的,可也不会是个不要命的人,所以,只怕他也不敢确定,真的闯了进来,外朝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在宫门口,他不断的激怒于臣,想要让臣带着羽林后卫,和其相斗。”
“当时,他尚未踏入宫门,并算不得闯宫,最多算是带着番子过来抓人,只不过没有明诏而已。”
“臣若和他发生了冲突,那便正中了他的下怀,到时候,东厂和禁军相互殴斗,闹到了御前,皇上必然偏心于东厂。”
“对,臣当时正是看出了他的外强中干,所以,对他的虚张声势一再忍让,想着,等他真的带人进了南宫,坐实了强闯宫门的罪名,再将其缉拿,绑送到您的面前,到时候,就算是皇上再要回护他,只怕也难了。”
这会你倒是变得伶俐了……
朱祁镇瞪了一眼疯狂给自己找补的孟俊,轻轻哼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孟俊这是在胡说八道,不过,这当中有一句话,却还是引起了朱祁镇的注意。
冷笑一声,他开口道。
“东厂提督太监,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罢了,不过,他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要拿你过去交差!”
就像孟俊所说的,皇帝偏心东厂,这是肯定的。
哪怕舒良就是明摆着来闯宫的,但是,只要他一只脚没有踏入宫门,想要将此事坐实,就不容易。
但是,要是真的闯宫,他自己的命,又未必能保得住。
这种状况下,朱祁镇扪心自问,换了是他,哪怕是再忠心,只怕也不愿冒这样的风险。
可是,拖延了那么就,朝廷上下没有一个人来拦他,要是不接着闯进去,回到皇帝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所以,他便想要拉孟俊下水,一旦双方动了手,皇帝便可有理由,重新任命羽林后卫的统领。
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功劳,有这个,舒良也差不多就能够蒙混过关了。
听到这番话,朱仪便知道,事情成了十之**。
于是,他便继续道。
“陛下明鉴,如今朝堂上下,都在关注此事,臣来之前,已经打探到,有不少大臣,已经做好了进宫的准备,但是,却迟迟没有动身,他们在等的,只怕就是舒良闯宫进来。”
“到时候,他们进宫参上舒良一本,既可以拿下这个权势滔天的宦官,又可以圆满的解决伪造圣旨一事,可谓两全其美。”
“而于皇上而言,舒良强闯南宫,抓走了陛下的心腹侍从,陛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传到朝野上下,必然会使陛下颜面尽失,在朝中权威丧尽。”
“到时候,皇上只需下一道旨意,将舒良处置了,便可安抚舆情,所损失者,不过一个奴婢而已,可得到的,却是陛下自此以后,令不出南宫,自然也是上佳之事。”
“故此,臣匆匆而来,请陛下三思审慎,戒急用忍,当此之时,切不可冲动而为,忍一时之气,方可谋长远之计也,请陛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