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的时候,正巧看见有几个瓦剌兵上前,其中几个人手里各牵着一匹马,马身上套着绳索,另外有几个人,牵着绳索的另一头,往那人的手脚上套。
“袁彬!”
伯颜帖木儿刚打量完,就听到身旁传出一声哀嚎。
紧接着,他身边的大明皇帝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趴在那人的身上,手脚并用的踢打着那几个瓦剌兵。
也先和伯颜长得很像,个头都不算很高,但是都很壮实,不过不同的是,他身上的金饰玉饰很多,衬的整个人很有气势。
眼瞧着场中发生的变故,也先皱了皱眉,挥手示意那几个不知所措的瓦剌兵暂时退下,随后转向了伯颜帖木儿。
“帖木儿,我的弟弟,你怎么来了?”
“见过太师。”
伯颜帖木儿上前,俯身行了一礼,然后开口解释道。
“是这样的,刚刚我在营帐当中休息,大明的皇帝过来找我,说有事情要找太师,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
说罢,扫了一眼场中,他心中也大概明白了过来,想来,大明的皇帝就是为了那个被绑缚的,名为袁彬的人而来了。
也先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责怪伯颜帖木儿,反而示意他先退下。
随后,也先自己起身,来到场中,对依旧伏在袁彬身上的朱祁镇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道。
“也先见过皇上,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是什么惊动了您?”
朱祁镇刚刚血气上涌,只顾着保护袁彬,驱赶他身旁的瓦剌兵,此刻身上不仅粘上了尘土,还粘上了袁彬身上的血迹,样子看起来狼狈不堪。
闻言,朱祁镇抬头望着也先,冷声道。
“这话该朕问太师吧,袁彬是朕身边的随侍之人,太师何以对他动刑,还要杀了他?”
看着旁边躁动不已的几匹烈马,朱祁镇心中忍不住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刚刚的那副势头,只怕他再晚来片刻,袁彬就要被五马分尸了。
心中有怒,朱祁镇说话之间也就少了几分顾及,多了几分质问。
这番气势汹汹的表现,叫也先心中有些不悦。
虽然他这些日子,在朱祁镇面前都是以臣下自居,但是那不过是个面子工夫而已。
这个大明皇帝,说穿了不过是他的俘虏而已,如今对他如此疾言厉喝,自然让久居上位的也先心生不满,当下便道。
“皇帝陛下,我本无意冒犯于您,但是你的这个随从,屡次挑拨您和瓦剌的关系,又想要偷跑出营,泄露军情,我不得已,才给他一些教训,还请您知明大体,不要阻拦。”
也先强硬的态度和居高临下的口气,顿时让朱祁镇清醒过来,顿时对自己刚刚的口气懊悔不已。
恰逢这个时候,袁彬艰难的直起身子,将头磕在地上,道。
“皇上……我……没有偷跑……是喜宁……他诬陷……我……皇上……”
两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嘴里血沫不断的涌出来,显然脏腑已经受了重伤。
朱祁镇伸出手,稳稳的扶着袁彬,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道。
“太师,你听到了,袁彬并没有想要泄露军情,朕也可以作证,他并没有挑拨朕和瓦剌的关系,请你放了他。”
如今的场景,袁彬跪在地上,朱祁镇扶着他,半坐在地上,也先手里握着一柄小巧的弯刀,站在他二人的面前,居高临下之意毕显。
再加上朱祁镇这番话说的不算低三下四,但是却隐隐透出祈求之意,更是让也先满意不已。
袁彬不过是个小角色,杀不杀的,也先心里倒是不在意,但是朱祁镇作为大明的皇帝,在他面前如此哀求,这副场景让他十分享受。
不过也只是片刻,也先就清醒过来。
这种无谓的沉湎,他不需要。
反正杀袁彬也就是顺手的事,现在既然大明的皇帝亲自开口说情,他也愿意给这个面子。
然而刚要开口,就听得一旁的喜宁道。
“太师,万不可轻信了袁彬的小人之语,若非此人挑拨,皇上岂会一再推拒太师结亲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