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顶着一双黑眼圈的李钰微微点头,随即大踏步朝着偏堂书房走去。
“昨夜的事,想必孙郡守已然知晓了吧。”
方一踏入偏堂书房,李钰便面色阴沉地沉声问道。
言语间多有怪罪之意。
孙道华眼睑微微低垂,平静道:“老朽这边死了三个。”
“三个?也是死于意外?”李钰行至主座太师椅处,转身反问道。
孙道华强忍着心中不适,面色平静道:“一个死于床榻,一个死于树枝贯胸,一个死于巨石砸落。”
李钰径直入座,随即开口说道:“昨日午后,我这边死了整整十一人。”
“昨日一夜,又有三十七人死于非命。”
“若是算上一些世家豪族的眼线,昨夜一夜死于非命之人足足有百人之多。”
“孙郡守,百余条性命啊!就这般算完了?”
李钰话音落罢,目不转睛地盯着孙道华。
在李钰看来,孙道华本身才能极佳,若非如此,其也不会在那件事后想方设法地保住孙道华的郡守之位。
本以为如此一来,待许奕就藩后,其自身便会多一左膀右臂。
但其万万没想到。
当许奕真正就藩燕地之后。
昔日的那位孙道华孙郡守便彻底地蔫吧了。
除了通风报信外,再无其他作用。
孙道华闻言重重叹息一声。
缓缓入座后紧锁着眉头道:“本官也不想如此。”
“但奈何昨夜那些人行事滴水不漏,现如今我等毫无证据。”
李钰直视孙道华的双眼,沉声问道:“当真毫无证据?”
“当真。”孙道华直视李钰双眼,缓缓开口说道:“察觉到不对后。本官便第一时间将消息传至城外。”
“且,昨夜本官夜间坐立不安,曾令手下仆从深夜查探。”
“然,当其赶到之后,本官手下那三名探子已然死于非命。”
“且,案发之地毫无线索可言。”
话音落罢。
孙道华微微一顿,反问道:“不知李公子麾下那三十七名探子死于何处?”
李钰闻言面色瞬间一变。
整张脸瞬间阴沉起来。
且阴沉中又带着压制不去的火气。
片刻后。
李钰阴沉着脸缓缓开口说道:“五人死于军营。”
“什么?”孙道华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五人死于军营?”
李钰艰难点头,久久未曾言语。
自己手下的探子,被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于自己军营之内。
这......
这何止是奇耻大辱?
这简直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且,今日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刺杀五名躲于军营中的探子。
来日呢?
来日是不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他李钰。
孙道华心中一寒,渐渐有些理解李钰为何会如此火气冲天。
“他这是在警告我们啊。”孙道华长出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
孙道华所言,李钰如何会不明白?
李钰沉默几息,随即再度看向孙道华双眼。
沉声问道:“孙郡守可有良计?”
孙道华面露苦涩道:“并无良计。”
话音落罢,孙道华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开口说道:“其单单一个亲王身份,便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李钰闻言重重叹息一声,虽不愿承认,但奈何这就是现实。
其除了用一些见不得台面的手段外,还能如何?
与许奕面对面的过招?
真当‘下天子一等’是句空口白话?
“这......这可如何是好!”冷静下来的李钰满面愁容。
孙道华面露无奈道:“现如今唯有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李钰低头喃喃道。
十余息后。
李钰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
黑眼圈中的目光渐渐有神起来。
李钰定了定神,随即起身面朝孙道华拱手深深一拜。
“今日失礼之处,还望孙郡守多多包涵。”李钰态度极其诚恳地缓缓开口说道。
孙道华眼睑微微低垂,急忙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孙道华轻笑道。
“对对对。”李钰顺坡下驴道:“孙郡守言之有理,你我二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二人寒暄一阵。
仿佛都在竭力将一开始的不快翻篇。
片刻后。
李钰再度拱手一拜道:“孙郡守,军中还有要事,在下暂且告退。”
孙道华还以一礼,连连说道:“军事要紧,军事要紧。”
话音落罢,孙道华亲自将其送出郡衙大堂。
待其身影彻底消失于大堂外时。
孙道华径直转身朝着偏堂书房走去。
‘一家人?多多包涵?呵。’
无人处,孙道华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一抹浓浓杀意,自其双眼中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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