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令丢下令牌便急匆匆走了。崔凝满脸震惊,“他竟将这东西给了我们?!”魏潜没头没尾的道了句,“大人一直忠于陛下。”崔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监察令如此痛快的给予便利,一是希望他们速战速决,二是要他们能把消息按住,不要搞得满城风雨,让圣上为难。从始至终,监察令的目的就没有变过。只是圣上故意挑着这个时候把魏潜扔去刑部,是成心为难他,监察令给出这个令牌算是与圣上作对,多少是冒了点险。虽说查案是衙门本分,但权力捏在谁手里谁说了算,不管监察令为了什么,却是切切实实给力极大的便利。崔凝也不是那不知好歹之人,自会回报。魏潜把令牌推到崔凝面前,“拿着吧。”崔凝没有推让,直接拿起令牌。魏潜如今已经不是监察司官员,拿此令不妥,再者她等了七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又怎会退缩。有了令牌,便可以令监察一处去查宁远将军。他们不能全指望用“攻心计”迫符危认罪,还得尽快查找好证据,做好两手准备。不过,崔凝有别的顾虑,“人手多固然是好事,只是不知这监察司中还有没有其他人的眼线。”魏潜道,“有也不妨事,若是有人慌乱之下做点什么岂不更好?事到如今没有必要束手束脚,令一处的人去查便好。”查二十年前东硖石谷之事分外困难,若不然胡御史也不会查了这么些年没有丝毫进展,但若有人急于做点什么,自然便会成为突破口。“原来五哥说的攻心,也不针对符危一人。”崔凝眼睛一转,“那咱们也可以诈一诈宁远将军,即便符危能沉得住气,我就不信同他一伙的人个个都能沉得住气。”东硖石谷坑死了几万先锋军,这番谋划,绝不是一个人能做成,当年符危刚刚从武转文,他人在长安,应该只是幕后“军师”,必然还有人在前线执行,那些可都是武将!崔凝不相信武将个个都是有勇有谋,她心中有谋划,与魏潜商议一番便拿着令牌去调遣人手。魏潜反倒是闲了一些。他在茶室坐了许久,终是起身去了狱中。符远对墙跪坐在桌案前,听见开门的声音微微侧首,看见来人是魏潜便转过身来。狱卒放了一个胡椅,魏潜在他对面坐下。两人相顾久久无言。还是符远打破沉默,笑道,“你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看我吧?”“嗯。”魏潜还真就只是为了看他。眼见符远言笑晏晏,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他倒也说不上难过,只是心头有一瞬的茫然。符远挑眉,“不打算审我?”魏潜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今日来的只是魏长渊。”听得这话,符远唇畔的笑意才缓缓褪去,一时间沉默的人倒是换了人。“你何时知晓阿凝身份?”魏潜问。符远想,究竟是何时呢?在清河时,他以为崔氏族中夭折的孩子是那个道童,从未怀疑过崔凝的身份,况且彼时接触也不多。后来崔凝到了长安,偶尔会把玉佩挂在腰间,他一开始便留意到了,只是此物象征清河崔氏,并非唯一,直到他机缘巧合成了她“半师”,两人频繁接触之下才有所察觉。后来听闻崔家有意择婿,他便生出了一点心思,只是心中挣扎不能平静。犹记得那日不知不觉便徒步踏雪走到崔家门口,当时他几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人娶回家,但一回头女孩灿烂的笑颜闯入眼中,他又动摇了。他那时想娶崔凝,其实存着恶意,想将人掌控在手里罢了。若非崔凝着实可爱有趣,令他再一次动了恻隐之心,今日便未必会身陷囹圄。他总是败于心软,在岔路口选择一条错的路。崔凝若是知晓他的想法,怕是要说些不当讲的话。一个两个,放弃娶她的念头,搞得像在佛山放生一样。魏潜大概猜到符远是何时察觉,便没有等他答案,“你既发现她身份,又知她想查案,竟也没有阻止,是想到别的对策?譬如……嫁祸给宜安公主?”符远笑了,“你这会又是谁?魏长渊还是魏大人?”他当时没有想过杀崔凝,确实有心软的成分,但更多是因为崔凝如今的身份不方便下手。何况她时时黏着魏潜,魏潜又明显对她颇为照顾,若真有个什么,必然会追查到底。魏潜一双黑白过于分明眼睛里,此刻辨不出情绪,“你把我看做是谁,我便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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